唐折风,就这么坐在门槛上,沉默不语,孤身一人,发上还挂着露珠。
白泽惊异,自上次在医馆偶遇此人之后,就再没有得到有关他的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来找你,是为了报恩,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唐折风见白泽走来,起身说道,声音很沉,有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
白泽哑然失笑,道:“那你准备怎么报恩?’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你现在的处境你应该清楚,我还要照顾我妹妹,不会为任何人卖命。”
唐折风目光灼灼,话语很硬,道:“我可以教你道家的一些秘法,以此提升你的武力值。”
道家秘法?白泽挑眉,这听起来很玄乎,可他现在不会怀疑这东西的真实性,甚至觉得这道家秘术可能比古武道更强大。
“我只有半个月时间,你觉得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白泽开口,尝试将唐折风绑在自己身边,这样一来他对付韩盛岸会轻松很多。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唐折风脸色不变,说了一句让白泽很无奈的话。
“你学不会,那关我什么事?”
暴风雨来之前,一向会有一段安宁平静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王宫开始忙碌起来,置办迎娶韩熙之女的所需之物。新郑城内,这几日也感染了韩王迎妃的喜庆气氛,几乎是家家张灯结彩。
然而,白府却一直大门紧闭,除了云儿每日外出购买一些食材之外,白府与一座死宅无异。
“咔擦。”
一声脆响,宣告着又是一支毛笔的折断。
白泽苦笑,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支断于他手的笔了。这几日,他苦练道家那虚无缥缈的符道,可始终不得其法,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入门。
“我说过很多次,符道重其神,而不重其形。你就算把这符画得再怎么相似,没有神韵,也只是白做苦工。”
唐折风双臂环胸,平淡地看着白泽,不带感情色彩地指点着。
白泽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有些哭笑不得。他修习过格斗术与杀人技,因此对剑道触类旁通,但这符道可是从未接触过,并且最为虚无缥缈,要他在短短半个月内学会,实在是太过难为他了。
李道德躲在墙角后面,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生怕被人发现他在偷窥。可即便如此,一脸平淡的唐折风依旧是看到了他,眼眸绽光。
李道德这几日都不见人影,白泽苦修符道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因此今日却还是唐折风第一次看到这个神棍。
见被唐折风发现,李道德露出一个古怪笑容,而后缩回脑袋,再次没了人影,只剩下一脸疑问的唐折风,以及满头大汗继续画符的白泽。
神,形,这听起来很缥缈,有些像后世的国画,重神不重形,可惜白泽在这方面没有涉猎,不然修习这符道估计会轻松很多。
但即便如此,在距离韩王安赢迎娶韩熙之女还有两天之时,随着一支毛笔的再次折断,一蓬烈焰凭空而起,在一瞬间照亮了大半个院落。
白泽,终于正式跨入符道大门!
看到地上已经化作灰烬的符纸,唐折风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讶,符道入门有多难他最是清楚,当初道家有一多半人花了三年时间方才初步入门,可白泽居然仅用了半月时间就踏足符道大门!
“这若是传到道家那一群人耳中,怕又是一起天大的波澜吧。”
唐折风暗暗揣测,当时他一月时间参悟符道便被人视作能肩抗道家八百年气运,如今白泽半月参悟,那还不得被那群人看成神仙转世?
“终于成功了,可是居然用了这么久,实在是出乎意料。”白泽扫了一眼地上的灰烬,轻叹一声。
闻言,就是一向稳重的唐折风都有吐血的冲动,半个月就参悟了符道,这已经是骇人听闻了,白泽居然还嫌慢?
这一刻,唐折风甚至想暴打白泽一顿。
白泽对这符篆的威力有些吃惊,对唐折风做了一揖,道:“多谢。”
唐折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颇有些神秘色彩的白衣公子,眸子中光华闪烁,最终以不确定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如果你能吃掉韩盛岸,有了能够保证我妹妹一生安稳的力量,要我为你卖命也不是不可能。”
白泽愣住,没想到这头凶煞巨蟒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者说没想到会这么快,太过突然,没有一点点前兆。
收拾好心神,他淡然一笑,爽朗道:“那就请拭目以待了。”
他心里有足够的自信,不将韩盛岸这个绣花枕头放在眼里,即便有韩熙为其帮阵,他也有办法让老司寇成为其掣肘。
但是,唐折风却不这么认为,认真说道:“韩盛岸不过是一个心胸狭隘的纨绔公子,但是韩熙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老狐狸,这狐狸要是想咬你,你跑不掉。”
知道对方是在好意提醒,因此白泽也不恼怒,道:“韩熙是老狐狸,可你觉得若是有一头老疯狗要去咬他,胜负几何?”
唐折风皱眉,不懂白泽说的老疯狗是谁,却见到白泽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并从怀里取出了一卷竹简。
“这是?”
唐折风结果竹简,仔细看过之后,面上的惊容根本掩饰不住,惊讶道:“你要让现在的司寇身败名裂,并且将这桶脏水泼到韩熙身上?”
见白泽点了点头,唐折风更加惊异,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张带着老态的脸庞,不禁对白泽更加好奇起来。
“也许韩熙已经权倾朝野,但一个老司寇就算咬不死他,至少也可以让他放点血吧。”
白泽冷笑,而后目光落在唐折风身上,恳切道:“现在,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要我怎么做?”
唐折风问道,他对韩盛岸同样没有好感,只要白泽请他做的事儿不太过火,那么他不会拒绝。
“潜入丞相府,将韩盛岸送给韩王的贺礼换成这一卷竹简。”
唐折风低下头思考了一下,最终将竹简揣进了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算你欠我的人情,就当我还那个人的人情吧。”
他平淡开口,而后推门离去。
大门吱呀作响,白泽的一角衣衫无风自动。
唐折风口中的那个人自然指的是李道德,他不清楚李道德是不是真的救过唐折风,这才让唐折风欠下一个人情。
他只知道一件事,山雨欲来风满楼,新郑城,即将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