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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ttle Ending(二)

“永恒……”我喃喃道,“永恒是……”

“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说,“这是,我的理解。”

“我以前常常会来这个地方,”他又继续道,“这里,只有夜晚,大树才会这样延伸到天边,小精灵也只有特殊的日子才会出现。但是,我喜欢这里。”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传说,圣诞夜钟声敲响第十二下时,在这棵大树前真诚地祈祷,时间就会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也就是永恒。”他道。

“你也喜欢这一种传说吗?”我仰着脸,对他笑道。

他摇摇头:“这只是我小时候听父母说的。”

这是他第一次提起他的父母!

我的心跳加速,期待着他说更多关于他父母的话题。

他微微地侧过脸,视线落到我身上,眼眸里荡漾着层层涟漪,化成缕缕温柔。

他轻声地笑了:“不过,这一刻,我希望那一个传说是真的。”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怔怔地站在那里。

“刚刚的订婚,你是真心的吗?”他突然涩涩地说。

我的心立刻纠成一团,“你这个笨蛋!”我骂他,“你真的很笨,所以说你是草履虫就没有错了!”

突然被我劈头骂了一顿,他先是怔了怔,然后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那个肯定是假的啦!怎么可能是真的?有原因的啦!”我继续骂他,“笨蛋、猪头、白痴……”

下一秒,我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松开手,把我轻轻一推,我立刻与大树来了一个亲密接触。然后,他右手一撑,左手迅速地捧起我的脸。柔软的唇,重重地堵住我的嘴。

我闭上眼睛。

一股强烈的暖流瞬间在体内蔓延开来。

那一刻,世界静得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人的心跳声。

与刚刚在礼堂的吻不同。刚刚是蜻蜓点水般的细吻,现在则是强硬的、不容置疑的,却带着一丝柔和。我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开来。

许久,他终于停下来。

我感到脸烧烫的红,心脏像是随时要蹦出来似的。

睁开眼睛一看,不禁轻笑。

诺亚现在的脸也红得跟什么似的,他别过头去,不敢直视我。

“脸红了——”我恶作剧地对他笑道。

第一次见到他脸红的样子——大收获啊!

“吵死了。”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脸烧得更红了。

“因为我要跟伊蓝订婚,所以你吃醋了、生气了吧?”我得意地看着他。

他貌似不屑地重哼一声。

“傻瓜,”我轻声地哄他,“伊蓝的家人逼他跟一个怪物结婚,他被逼得无路可走,才会想到这个办法的。我们是假装订婚,先让他的家人和玛利——哦,就是那个怪物,当然不是指我的玛利,是另外一个玛利,那个玛利……”

“够了。”他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句,终于转过头,无奈地看向我,脸上的红晕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啊,”我不满他总是打断我的话,抱怨地看着他,“我也只是想逗你开心啊……”

“像卖菜的阿婆。”他轻轻皱起眉头,煞有介事地道。

……我都快忘记这家伙的臭脾气了……因为前一段时间他总是让着我,迁就我,对我很温柔……

算了!我忍你!

我往前一跳,跳出他的包围圈,故作轻松地问道:“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这里的格调跟你一点也不配耶!”

“什么叫做一点也不配?”他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不悦。

“这里——温馨、可爱、自然、梦幻,”我深吸一口气,颇为感叹地道,随即又斜着眼看他:“而你呢?——冷淡、不可爱、臭屁还有……哇!”

下一秒,他就冲到我面前,扬起了一边眉毛,一脸的不爽:“你说什么?”

我的身子下意识地缩了缩,冒出了一身冷汗,吞吞口水,慢慢地说:“你……可爱、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哦?”他的表情瞬间变化,眼底快速掠过一丝狡黠,唇边也挑起一抹戏谑的笑。

“真的?”他的声音似乎有一丝在忍笑的感觉。

我承认,我宣布:我绝对没有被虐待狂症状,但是——坏坏的诺亚,真的,嗯,很帅。

我傻傻地对他笑了笑,果断地后退了几步,“哇——”伴随着一声惨叫,我被某石头绊了一下,跌倒在草丛,顺便把诺亚扯了下去。双双倒地。

我们赖在柔软的草丛中,不肯起来。

“天空好蓝。”我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白痴。”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现在是夜晚了。”

我瞪他:“你能不能有点情趣啊?难得的好气氛总会被你破坏。”

他闭着眼睛,不说话。

我呆呆地仰望着天空。

深幽不见底的黑暗中,一簇簇闪亮的星星挂在上面,点缀了整片天际。黑暗中,并不是只有一丝光芒的。

我的心一紧,连忙用手扯了扯诺亚,“快睁开眼睛!”

他有些不情愿地睁开眼。

“你看,满天的星星好漂亮!”我高兴地侧过头去看他,“我对星座也有一些研究的,要不要我教你呢?好好玩的!”

“不要。”他立刻拒绝。

我自讨无趣地瞪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转移回满天的星华上。

“小时候,妈妈很喜欢抱着我到天台上看星星。她告诉我,星星是有魔法的,那一些永远离开我们的人,并不是真的离开,他们会化作光亮,在天空下守护着我们。”

我仰望着漫天星辰,不禁微笑起来:“虽然这是比较老土啦,但我却深信不疑。你看,天空中的星星这么多,他们都是因为爱我们却为了一些原因不得不离开我们。他们化作光亮,燃亮了整片黑暗的天空。”

说着,我侧过头去看他。

他的眼神专注,凝望着上空,眼底隐隐有一丝落寞。

我连忙又说:“所以,我们的世界才会到处充满温暖,因为,爱我们的人,他们思念着我们的心情,想守护我们的心情,时刻地温暖着我们。”

“既然是这样,”他终于开口,冷冷地说道,“为什么又要离开呢。”

“他们或许有不得已的理由……”我看着他,心底忽然掠过一些害怕。

“如果是我,”他又冷冷地打断我,“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绝对不会突然就扔下自己最重要的人就离去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又加重了语气,“绝对不会。”

我无言以对。

是啊,如果他的父母真的爱他,又为什么突然就自杀了?还有露亚姐……为什么忽然从他身边离去……

“什么因为爱所以离开。无聊。”他重重地闭上眼睛。

他的话语像是一根根刺,一字一句地扎在我身体上所有的部位,隐隐作痛。

许久,我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

“五年前的今天,我的生日。放学后,我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那一天,我们一家人说好的,要为我搞一个生日PARTY,可是,当我回到家,面对的,是一片狼籍的屋子……还有奄奄一息的父母。”

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

“我当时吓傻了,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他们的呼唤我才醒过来。发了疯地冲了进去。因为太突然,以至于我只能死死地抱着他们苍白的身体,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是,”我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森林上空,格外的清晰,“他们却对我微笑,‘这是我们的命运,我们改变不了,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们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当时我只能愣在那里,脑袋一片空白。对于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来说,什么命运什么改变实在一点也不懂。等我反应过来什么事时,我大哭,哭得很伤心。”

“妈妈却还是对我微笑,她这样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坚强,就算是一个人也可以坚强。可是,在你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你一定不会只有孤单一人,你一定会找到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时候,他一定会守护你,温暖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然后,我找到了。”我微笑着,努力不让泪水滑落,“虽然他不一定会把我当作最重要的人,可是,我也会一直在他身边守护他,带给他温暖。”

这是父母对我的期望,也是我自己也自己的承诺。

这些话,我埋藏在心底很多年,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对着我最重要的人,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我不是孤单一个人,我有朋友,我有疼我爱我的人,虽然至亲的人已离我远去,可是我不会因此而放弃。

我不能因此而放弃。

说出那些话,我内心微微颤动。心情有些不能自已的激动。

深黑的夜空似乎也开始明亮起来。

“‘他’……是谁……”过了很久,他终于开口,愣愣地问道。

……

…………

………………

……………………

正在我准备爆发时,他又淡淡地开口。

他的声音沉稳温和,很动听。

他说。

“你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一瞬间,无数绚烂的烟火冲上天空,弥散开来,灿烂地绽放着,点亮了整个天空。

那一瞬间,不远处的钟楼敲响了离开平安夜的钟声,敲响了离开悲伤的钟声,叮叮当当,清脆地在上空盘旋,响彻了整个天空。

也是那一个瞬间,让我在以后的生命里,无论多么迷茫,多么痛苦,多么悲伤,都有了无限的勇气,去面对,不逃避。

让我知道,我的世界里,有无限的曙光。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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