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早晨格外冷清,街上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影与平时的热闹喧嚣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虽然韩王颁布了最新的戒严令,从亥时至卯时禁止行人在街上行走,但现在都已过了辰时,街上依旧鲜有人迹,或许韩国的人民还没有从那一夜杀戮中走出。
那晚冲天的火光和瘆人的惨叫将整个韩国的人民推向了恐惧的深渊,毕竟谁都不想被误认为是姬无夜的同党而遭受无谓的牢狱之灾。
早早就已起床的徐子彦正在床边整理着书竹简。
“子彦,你醒了吗”房门外熟悉又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徐子彦。
徐子彦起身开门看到来人之后露出了微笑“是子房啊,进来吧”
将张良招呼至桌前为他泡上一杯香茶,自己也坐了下来打趣道“子房你可是刚升了大官,应当正是公务繁忙的时候,怎么会有空来看我”
张良却叹了一声摇头道“子彦莫要取笑于我,韩国正值生死存亡之际,良承蒙大王信任临危受命理当鞠躬尽瘁”
“我就说说嘛,你干嘛那么认真啊”徐子彦看着他秀气的脸上如此的认真不禁哑然,也为自己也泡了一杯茶。
张良脸上有些窘迫无奈一笑“韩国上下都为了那晚发生的事而忙的焦头烂额,但是子彦你却还有心情在这里开玩笑,真是佩服你的胸襟啊”
徐子彦当然知道张良所指,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是韩王的清洗依旧没有结束,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成韩国的禁忌,一个绝对不能提起的禁忌。
“看来子房今日并不是单纯的来看望我这个朋友”徐子彦喝了一口茶,苦涩的茶水顺着咽喉流入胃中,清香扑鼻,滋润养心,那四溢的茶香让他整个人都精神抖了起来。
张良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思索一阵,看上去有些难以启齿,挣扎许久最后只能叹了声气开口道“虽然韩国内忧已去,但是在外仍有强秦虎视眈眈,就算有九公子前往游说,但形式依然不容乐观,我苦思冥想实在毫无对策,我知子彦你对这朝堂之事一向不感兴趣,但这一次还望你为我指点迷津”说着便想行礼拜下去,却被对方一双手给扶住了。
徐子彦看着张良白皙的脸上有些憔悴,想来是为了韩国的发展操碎了心,早就知道韩国终将灭亡的他此时却有些不忍心说出口。
挠了好一会头实在架不住张良火辣的眼神只好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并非是你无力回天,而是这已经成为了一个死局”
张良闻言眼神整个人都耸拉下来难过的说道“连你也没有办法,难道韩国真的要亡了?”
张良美丽的容颜之下脸色十分惨白,身形也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吐血倒地。
看着张良如此的颓废之态徐子彦叹了口气“你不比过于忧虑,这天下之事岂是你一人之力可以撼动,况且纵使你有百般谋略也无法对抗秦国千军万马的铁骑”
张良也明白,在绝对兵力悬殊的差距之下再厉害的计谋也是毫无用处,无处发泄心中的愤懑气的一拍桌子“我自幼熟读兵书政典,自认为深谙兵家与治国之道,不想如今却是百无一用,早知如此还不如弃笔从戎,亲上前线与那秦兵厮杀来的痛快”
徐子彦看着张良面前丝毫没有动过的茶水表面被拍出一圈圈的波纹,无奈的叹息说道“秦国东出函谷势在必行,而坐拥函谷的韩国就成了嬴政霸图上的第一只拦路虎,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目前来看韩国想要得以保全唯有俯首称臣”
张良点头也认同的说道“子彦你说的没错,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徐子站起身来到窗边透口气继续说道“若是韩王能够卧薪尝胆蛰伏待机说不定还会有光复韩国的一天,只是………”
“只是什么”说到一半停住的话让张良有些焦急。
想到初次见到韩王,那隐藏在他眼中的狂傲与自大徐子彦摇了摇头“只是韩王虽有韬略,但太过于刚愎自用,要不然也不致于让自己一手提拔的姬无夜脱离了控制反被其摆布,而且秦王嬴政疑心多虑必不会久留韩国的领土的主权,想要保住诸侯国的地位难啊”
张良闻言低下了头眼神哀伤,对韩国的未来一片茫然,他明白韩国终究不是越国,而韩王也绝不会是第二个勾践。
韩非一手创立流沙想要改革图强然而还未付诸行动就要胎死腹中,张良学富五车年少气盛,却偏偏折服于韩非的理念甘愿为其出谋划策,本想着凭借自己满腹经纶辅佐韩非做出一番事业,却不想韩国如今居然落的个任人宰割的下场,叫他心中怎会不是一片悲凉。
“天下之势瞬息万变,然万变不离其分合,和平之久便是纷争,纷争之后亦归和平,乱世与太平从来都是相互依存,就如同那日月更替,四季变换,这是天地自然,韩国不能幸免,秦国也不能”徐子彦说着用手拍拍张良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必太过执着。
张良叹了口气“哎,罢了,上天真要亡我大韩,我也定要博上一博,若是败了也总好过无所作为”
徐子彦点了点头“你能想的开就最好了”
送走了张良徐子彦又回到床上开始整理,他本就打算等此间事了就离开,姬无夜一死夜幕瓦解,韩王也不需要照看,反正也没他什么事,他清闲的很,正想着去办师傅给他交待的事顺便再去看看各地的名山大川。
忽然徐子彦感到一丝冰凉的气息笼罩了自己,不是那种充满敌意的味道,而是一种清凉舒服的感觉,徐子彦看着架子上的水寒剑露出了笑意“呵还学会撒娇了,不提醒我快忘了要替你寻个好人家,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水寒轻轻的颤抖起来像是在感谢他。
“怎么你要走?”这时候门开了,紫女迈着莲步踏了进来。
徐子彦笑了一声说道“你不是早就想赶我走,如今不是趁了你心意”
紫女见他挤兑自己没好气道“哼,你这好吃懒做的猪头走了也好”心中却是有些落寞,韩非远赴秦国,卫庄张良进宫述职,紫兰轩再热闹也让她感觉少了些什么,本来还能和徐子彦斗嘴消磨时光,现在连他都要离开了。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曲终人散,相逢恨晚,你自己要保重啊”徐子彦手上不停嘴上如此说道。
“相逢恨晚”紫女似在?喃喃自语,最后只是无奈的摇着头开口问道“那你准备去哪”
徐子彦看了一眼水寒又低下头鼓捣起了竹简“可能去燕国吧,答应了一个老朋友要送它一程”水寒剑似有所感晃动了几下。
紫女哀叹一声“不和红莲公主打个招呼吗毕竟你们也是朋友吧”
徐子彦手上一顿想起了那个俏皮的身影“我们嘛也没什么过深的交情想来她也不会在意”
“真是个木头,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了”紫女转身本欲离开,走了几步停了下来“韩王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他不会让那一晚的事泄漏出去,你自己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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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新郑的街头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火辣的阳光似乎给了他们走上街头的勇气,但他们脸上有着一丝阴霾仍旧无法散去。
徐子彦出了城门一路东去,准备先去镜湖把师傅交待事给办了。
与热闹的市集不同,荒郊的河边充满了宁静,烈日当空,照的湖面闪闪发亮,午后的阳光有些醉意,激发着徐子彦浓郁而又惆怅的情怀,但是空气中一分杀气打乱了这美好的宁静。
徐子彦在马上晃悠了几下抬头看着周围,明明就没有什么风但四周的树木却是晃动的厉害,惊的附近飞鸟走獸四散而尽。
胯下的马儿也像是感受到了可怕的东西,开始不安的扭动起来。
徐子彦手握沧溟之力轻轻的抚摸着马鬃,不一会马儿就安静了下来。
“怎么还要我请你出来吗”许子彦声音不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自言自语,但是事实并非如此,不一会一个人从前方的树林深处走来出来,那个身影既冷漠又熟悉。
“怎么的,你是来给我送行吗”许子彦略带笑意的看着出现的卫庄,而他手上的散发着杀气的鲨齿剑表明了他不是无故出现在这里。
卫庄身上一股肃杀之气,举手投足之间跃跃欲试“你想要不辞而别,我还没有和你讨教过呢,怎么能放你离开”
许子彦翻身下马“是韩王的意思?”
卫庄没有回答“知道吗,你在我心中一直是一个谜,一个无法解释的迷”
许子彦搓了搓鼻子“这和你挡我的路有什么关系吗”
鲨齿一横,红芒四射,卫庄说道“你的武功还有你的理念,都让我深深的忌惮,我有预感你一定会挡我的路”
说罢卫庄猛踏一步身体飞速向前,一剑刺来,手中鲨齿浓烈的血腥之气瞬间释放,那猛烈的剑气就想像野兽的利齿疯狂的向许子彦咬来,与同为鬼谷的纵剑的轻敏灵动,以巧破力的剑势不同,鬼谷横剑极为霸道,就是以蛮横的力量压制一切,横扫千军。
徐子彦取下丹青,剑身在空中一个打旋拔剑出鞘迎了上去“不就想要打架吗找那么多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