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你就吃点吧”将端来的饭菜放在桌上,一个身穿布衣的女子说道。
“小鹤姐姐我不饿,不想吃”靠在床边
小鹤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豆蔻之年的少女有些心疼,这都多少回了,每次偷跑出去被逮回来后就闹绝食,自己是杂家为数不多的女弟子,又是当中年级最小的,想来也只有自己能够劝劝她了。
“小鹤姐姐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小蝶整个身子又缩了缩,双眼落寞,显得那样悲伤,眼睛湿润了起来。
“责任太重了么?”小鹤摇了摇头,如今杂家今非昔比,往日吕相邦贵为秦国第一丞相,一时间多少趋炎附势之辈前仆后继,如今凋零又落得多少横眉冷对之人落进下石。
“小蝶乖,姐姐在这里”将小蝶揽入怀中轻声安慰,她知道小蝶一次次偷跑,只是一种逃避的方式,逃避父母的死亡,逃避长老们的监督,逃避复兴杂家的包袱,承担这一切对于这样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太困难了,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小蝶是老宗主遗留在世间的唯一血脉,好不容易逃过了秦王的搜捕,杂家上下多少眼睛看着,而外面多少人想踩的杂家不得翻身,这就是你的命,即使年级再小又如何,那些冷眼旁观的宵小之徒不会在乎,那些想要光复杂家的长老们不会在乎,而那高高在上一心想要置杂家于死地的嬴政更不会在乎,这就是身为杂家接班人的命,这命数可是想逃就逃得了的?
小鹤双手扶住小蝶的肩膀,神色凝重的说道“小蝶我知道复兴杂家的任务太过艰巨,但你是杂家未来的宗主,是唯一一个可以带领我们走向光辉的人,所以你只能坚强,你记住,不管你是逃避还是面对,永远不要让别人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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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这是贵派的东西,自当交还,在下未经同意就私自学习贵派秘籍还望恕罪”徐子彦将大致的情况说明了一下,挠挠脸不好意思的把怀中的玉帛交给了刘长老。
“不打紧,本门小蝶与秘籍失而复得,都是仰望公子之手,况且公子乃侠义之辈,想来老宗主泉下也不会怪罪”刘长老声音有些颤抖,这秘籍没有被罗网夺去还回归了杂家,另外的事他也就不愿计较了。
“是啊,徐兄弟你不必不好意思,况且那六合春秋实非常人之辈所能习得,连我这个左护法也才学了点皮毛而已”丘护法打趣道。
闲不住的马长老也要来插话“要我说这就得怪刘老头这徐公子是我们杂家的大恩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我看你都老糊涂了”
刘长老脸色有些微怒“是我先出手的么?明明是人家徐公子先动的手”但是这话只能憋在心里嘴上却说道“是我一时失察,冒犯了公子还望海涵”看到刘长老吃瘪,马长老心中暗爽。
“好了好了都是误会一场,前面就是杂家据点了,我们回去再慢慢说”眼睑见两人又要对上,丘护法只好出来打个圆场。
这一次路上倒是风平浪静,也让徐子彦好好见识到了不少湖光山色,虽说是杂家据点,其实不过就是个沙丘城外的小村庄,一路上走来,时而会有不少路过农夫模样的杂家弟子打招呼。
“看来是到了杂家的势力范围,不过看上去日子不好过啊”徐子彦暗道,为了躲避嬴政的追捕,不得不小心再小心,从丘护法那里了解到杂家已不似从前那样一掷千金,如今凡门下弟子都是自耕自食,勉强度日,马长老一身硬功时常在码头上跑货船,刘长老则在城中教书,连丘护法自己都以武馆授拳为生,而门中女弟子都要学些女红针线拿到集市上去贩卖以此来维持门中开支,要不是这次小蝶又走丢了他们也不会放下手头的活来回奔波。
徐子彦心里有些苦闷,这些弟子如此辛勤劳累,不觉间小蝶肩上的责任又重了一些,想到她不过是个十而出头的年纪,就不得不面对如此重担,心中一阵唏嘘叹息。
“到了”丘护法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大院,两个身影已经站门口许久,正在迎接他们归来。
“见过刘长老,马长老”小鹤行了个礼,然后又对着丘护法,轻轻的掸去他肩上的灰尘“累了吧”丘护法眉头舒展开来,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马长老凑到徐子彦身边小声说到“这是老刘的亲传女弟子小鹤,别看年纪小,却是深得老刘剑法精髓,与丘护法两人同为本门左右护法,都是青年才俊啊,而且这小鹤能力出众,行驶代掌门一职,门中大小事物都是她一人打理”
徐子彦点点头,有些佩服,只不过比自己大那么几岁,却已有如此能力。
马长老叹了口气“哎要不是如今杂家正处多事之秋,也不会苦了这对鸳鸯”
徐子彦心下了然“怪不得那么亲密,原来是夫妻啊,这一文一武左右护法能力出众定能帮着小蝶分担不少压力”想到这里又有些宽慰。
这时那个伫立在门口的另一个身影有些不安分,小蝶小跑而来拉住了徐子彦的手想要说些话,却看到刘长老正瞪着自己,小蝶连忙撒开手然后双手提着裙角行了一礼“多谢公子在小蝶落魄之时出手相救,这些日子给公子添了不少麻烦,小蝶在这里陪个不是”那模样及像一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刘长老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向来极其注重这些礼仪体态,所以和不拘小节的马长老总是不对付。
“呵,学的还挺像的嘛”徐子彦摸了摸小蝶的秀发,小蝶害羞的低下了头。
“各位风尘仆仆一路辛苦了,我已备好了饭菜,里屋请吧”小鹤领着众人一路穿过前院。
屋里并不华贵,都是些手工自制的桌椅,虽不名贵,却是经久耐用,餐桌上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是自种的蔬菜和圈养的鸡鸭。
众人纷纷想要敬酒,尤其是那小鹤为了感谢徐子彦的恩德说什么也要多敬了几杯,小蝶不能饮酒不在此列,奈何徐子彦酒量浅薄,喝了几杯就已半醉缴械投降,毕竟是贵客众人也不勉强,氛围融洽,合乐满满,徐子彦许久没感受过如此周到的招待,不由的又喝了几杯。
“徐公子都是些粗茶淡饭招呼不周,还望见谅”小鹤作为东道主有些惭愧。
徐子彦一摆手不在意道“小鹤姑娘多虑了,这些都是天然蔬菜,甘甜可口,于身与心皆有毗益”
用过饭后众人围在桌前喝茶,都是些粗浅茶叶,但大家边说边笑,也喝得有滋有味,尤其是那马长老说起多年跑船所遇到的奇闻逸事,那是绘声绘色,小蝶也会是不是的和徐子彦说些悄悄话,席间小鹤还要处理些门中事物先行离开了。
“你看大家都那么关心你,以后别人担心了好吗?”看着众人其乐融融,徐子彦真心为小蝶感到高兴。
小蝶点点头“我听你的,以后不会了”
马长老假装一声哀嚎“老刘你我辛辛苦苦十几年,还没人家徐公子一句话有用”耍宝一样的夸张表情逗得小蝶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刘长老知道他是挖苦自己,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不在搭理。
徐子彦看着马长老一把年纪却还有这般童心也是佩服他的心态,杂家虽然没落但是根基还在,而且众人又如此齐心何愁大事不成。
看着窗外的月光徐子彦心里有些羡慕,他们都有着共同的目标有着坚定的信念,而属于自己目标却不知道还在何处,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徐子彦正在思考人生,忽然一只手抚上眉头极力的将自己皱成一团的眉毛抚平。
转头看着小蝶关心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
徐子彦从怀中拿出钱囊,留下几锭将其余的全都塞在了丘护法手中“如今杂家百废待兴,我这有些钱财,也算是尽点棉力”
金灿灿的元宝在月光的照射下格外显眼,丘护法感受着手上的重量,近有千两黄金,几乎能够解决大半杂家的经费周转问题“这如何使得,徐兄弟寻回小蝶,交还秘籍已是大恩,如何还能收这千金之财”说着便要拒绝。
徐子彦将钱囊推了回去“我一个人也用不了许多,权当是学费了,丘护法莫要推辞,难道这吕相邦的绝世功法还值不了千金?”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众人也不好推辞只有千恩万谢。
徐子彦又留下住了一段时日,一边熬制给李员外的汤药,一边和两位长老讨教了一些剑法和拳脚功夫以应付自己近身能力的不足,顺便治好了马长老的腰疼,改善了刘长老的风湿痛,小鹤门务繁重,觉得自己皮肤不太好,徐子彦又专门做了些有助于美容的外敷药膏。
李员外得了汤药连续十日,夜夜策马奔腾,将他的大小老婆整的是连连求饶,不过数月几位夫人相继有了壬辰反应,让他由衷感觉到这一千两黄金是值得的,他这生意之人终日周旋于达官贵族与商甲富豪之间,每每提及都会让人感叹惊奇,于是徐子彦能够一夜回春的名头在上层贵族之间渐渐流传开来。
这一日,徐子彦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没有惊扰到小蝶,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怕她舍不得自己,是两位长老前来送行。
“左右护法门中事物繁忙,不能前来,特别嘱咐要我代为致歉”刘长老略为抱歉的说道。
“徐公子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啊”马长老也有些惋惜。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位留步吧”徐子彦一拱手继续说道“刘长老我还有一言”抽出了腰上的水寒剑“这水寒是剑谱第六,绝世名剑,但我确很少用它,因为每一把剑都会有属于它的剑客,就像小蝶她有属于自己的命运,等她准备好了自然会担起重任,还望刘长老给她些时间”
刘长老点点头“我明白了”
徐子彦又行了一礼“两位告辞”
看着徐子彦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刘长老开口问道“老马你说是我逼的小蝶太紧了吗?”
马长老一脸夸张“你才知道啊”
刘长老沉默许久“走吧陪我去集市挑个礼物,平时你和她走的最近,应该知道她喜欢哪些物什”
马长老一脸见鬼表情“老刘,你怎么突然转性了”
先走一步的刘长老头也没回“你到底走不走”………
庭院中小蝶站在房门口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虹光,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眼神坚定“我不会让你看到我的懦弱,下次见面我吕蝶会堂堂正正的站在你面前让你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