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奇峰忽然想起来刚才自己带来的那只小狗,这本来是很小的一件事,可刚才发生的事情太意外了,光顾着高兴,让他都把这小狗给忘了。
那只小狗眼神很空洞地趴在胡同口的阴凉处,看着大街上来往的人群,它最终是被主人遗弃了,当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时,它又何去何从,他们的生存完全在依赖着主人,离开了主人,离开了这个家,从此就会无依无靠。
那只小狗看见程奇峰过来,高兴地像个小孩儿一样就朝他跑了过来,在他跟前撒着娇,程奇峰的心里突然很辛酸,他忽然很理解儿子,孩子在最需要父亲,女人最需要男人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现在却要认回孩子又让他怎样开口,不过,那小孩儿他妈妈长的好迷人呦,小狗跑找到了,他只是蹲下身子摸摸很高兴的小狗,今天的天气太热了,他是不会抱着小狗了,不仅他受不了,估计小狗也受不了。
那只小狗紧紧跟在程奇峰的身后,他走到公交车站停下,摸摸自己比脸还干净的兜,暗怪自己老糊涂了,没钱还等什么车,他走下站台,看看头顶火辣辣的太阳,很沮丧地叹口气,没办法,步行吧!
现在这个社会是靠金钱说话的,没钱寸步难行那,他现在虎落平阳了,那只小狗也跟着遭罪,吐着小舌头喘着气跟在程奇峰的身后颠颠地跑着,还是狗好呀,狗不嫌家贫,它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
程奇峰顶着烈日带着小狗向前走,赶巧了,在他眼里好显摆孙子的老张被司机拉着经过,他们住的宜华苑小区可是一个富人小区,谁家有几辆车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坐在后排的老张看见程奇峰就让司机停下来,降下车窗,很热情地招呼说:“老程,干吗呢,这大热天的我把你捎回去吧!”
听见有人说话,他就停下来。扭头一看是老张,老张一直就是他的假想敌,老爷子很耿直,本来已经热的呲牙咧嘴了,但还是死撑着说:“不用,我随便走走!”
说完就要走,那小狗可不干了,冲着汽车“汪、汪”地直叫,老张家也养了只小狗,他大概明白了小狗的意思,应该是在喊:“他不坐我坐!”老张就打开车门,那小狗“噌”的一下就钻进车里,程奇峰心里很生气,这个狗东西,这么没气节,亏我刚才还夸你呢!
老张摸摸这只很识时务的小狗,笑着说:“可比你家主人强多喽!”然后就关上车门就示意司机开车,嘴里还说:“这个倔老头子!”其实老张这人很不错的,就是程奇峰对待孙子问题上有心理阴影,连带着就看老张不顺眼了。
程卓开车回家又经过山西面馆那条街,附近新开一家音像店,正在播放张学友的那首《一路上有你》,
是天意吧,好多话说不出去
就是怕你负担不起。
你相信吗,这一生遇见你。
是上辈子我欠你的
是天意吧,让我爱上你
才又让你离我而去
也许轮回里早已注定
今生就该我还给你
……
程卓就停下车,降下车窗看着山西面馆发呆,眼前却还是这家饭店原来的样子,还是他和李虹在这里一起吃面的情景:“小碗不是三块吗,怎么又涨了?”要了两小碗担担面,两人很高兴地吃着,往事如烟吗,在他脑海里,这情景就像是在昨天,只是他从来没觉得这首《一路上有你》会是这样悲凉,这样忧伤!
程卓回家刚坐下,老张就抱着小狗进来了,听他说明原委,张茹兰很生气地就说:“怎么连条小狗都不如!”看程卓要出门去接爸爸,张茹兰就叫住他说:“别理他,这是他自找的!”
老张放下小狗笑着摇摇头走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楼的程诺看见老张走了,就对程卓说:“不孝子,还不去接你爸!”程卓就看向妈妈,张茹兰只是摸摸程诺的头说:“你个鬼丫头!”看来妈妈也是这个意思,程卓笑着走了出去,爸爸妈妈虽然吵吵闹闹一辈子,老两口还是很有感情的。
于奶奶带着小涵回家后,看倒小泽已经睡下了,就回到房间里,听见打火机的响声,正坐在沙发上喝水的于子建知道妈妈又在上香,就借口找东西来到妈妈的房间里,于奶奶点着三支香就插进香炉,然后很虔诚地求菩萨保佑小泽平安,于子建就走出门坐回沙发上。
看见妈妈出门了,他就进屋查看,发现有只香烧的高出一截,从小耳濡目染的,他也懂一些,平安香就要烧到三支香都平齐了,为避免妈妈看到后心情又不好,他就把那只烧的高出一截的香取下从下面掐下一截又插进香炉,然后像没事儿人一样又坐回沙发!
程卓开着车顺路向前走了一段,就看见爸爸顶着大太阳正在往前走呢,程奇峰上车后,程卓就问:“爸,这大热天的,你跑出去干什么去了?”
程奇峰就信口说:“我去找一个朋友!”程卓就说:“我没听说你朋友有住南边的呀!”说个假话还不是信手拈来,程奇峰就说:“我那朋友刚搬到这儿来!”
程卓开着车又说:“爸,我觉得张伯伯人挺好的,你干嘛不喜欢他?”程奇峰“哼”了一声就说:“你看他那样,不就是有个孙子吗,一天到晚的就是我孙子这我孙子那的……”
程奇峰说到这里,看看程卓,故意又说:“他有什么呀,我儿子要是早结婚,孙子比他的还大呢!”
程卓这时引火烧身了,就岔开话题说:“爸,这几天天气都很热,您就少出门!”
程奇峰很不乐意地“嗯”了一声,这小子,一跟他提这事儿他就说别的,不过他现在不用发愁了,自从看见小诺也从那个家里走出来,他就很肯定那小孩儿一定就是他孙子,想起那孩子现任爸爸刚才的样子,他禁不住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