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渐渐布满天空,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远处兽吼哀鸣仍依稀不断。
东沃镇一间破败的泥草屋在风中摇曳,屋内微弱的灯光若隐若现,只见一个八九岁样子的孩童,用双手撑着双脸,上半身半趴在一张四方木桌上,双眼木然无神地看着,桌面上烤好的兔腿已无力升腾出热气,旁边一个木葫芦形单影只,一切都在等待。
“咯吱!”
章凡突然站了起来,用脚轻轻蹬开座椅,向门口走去,伸起右手往后一拉,打开房门,踏了出去。
走出屋门后,章凡迫不及待的双眸穿过稀松的人群望向村口,来回找寻了很久,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点点落寞涌上心头,顿时思绪如飞。
章凡是个孤儿,是他爷爷在泥草屋前捡了他,从小与其相依为命。他的爷爷名叫章三峰,不是东沃镇人,是十年前才入住到东沃镇。
自章凡懂事以来,他知道他的这个爷爷,几乎锁在泥草屋的隔间内,有时会坐着屋门口饮酒,有点佝偻的身材,裹着一身满是补丁麻衣麻裤,偶尔行人路过往地上投几个铜币,被一些嘻滑村民冠上了“老乞丐”的名头,而章凡自然而然就成了“小乞丐”。
因此章凡很小的时候就不得不自食其力,还要照顾他爷爷,相比同龄人来得成熟懂事。
他的爷爷也不是足不出户,每三个月会出一次门,一出门就是五天,但每次第五天夕阳西下前都会带着一大堆奇花异草、奇珍异果,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血液回来,吩咐章凡不许打扰他,然后就锁近泥草房,不吃不喝就是十几天。
章凡知道他爷爷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唉!”想到这,章凡缓缓叹了口气,嘴角微微下拉,娥眉紧锁,露出一脸愁容。
因为章凡他有病,具体什么病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每次发病的时候,意识开始涣散,精神有点游离,像是身体不受控制似的,渐渐得发白发凉,严重的时候甚至失去意识。
但每次发病的时候,爷爷都会配一桶浓烈的不知名药水,让自己浸泡其中,由外而内不停是灼烧,磨练意志,渐渐得起到一定的效果,发病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
顿时,章凡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温暖,一种亲人般的温暖。
他曾经问过爷爷:“爷爷,我得了是什么病,怎么感觉有点失去了自己的意识,身体都不受控制似的?”
爷爷只告诉他说:“孩子,你身体出了点点问题,但不要害怕,心之坚定,势如破竹。”
章凡就这样站着,在黑夜中,思绪随风飘荡着。
不一会儿,突然,章凡身体不自然地向后倾斜,脚向后蹬了几步,撑住身躯,一股眩晕侵袭着脑袋,双手有点不受控的缓缓抬起,扣住双耳,意识渐渐迷离。
“哎,发病越来越频繁了。”
章凡随声叹了口气,来不及多想,一个劲集中意识,用双手抓住脑袋,甩了甩头,缓缓地转身,抬起双脚艰难地跑进泥草屋,拿过屋角木架上仅剩一包红色药沫,往已装满水药桶一撒。
顿时水浸满了红色,立即翻涌起泡,像滚烫的开水不停得起泡,但奇怪的是,远远的看,竟毫无丝丝热气产生。
章凡对这一现象未太过惊奇,迅速脱掉衣服就直接扎进药桶里,仅把头露在外面。
“啊!”
当进入药桶,接触红色药液一刹那,一股如深岩熔浆般的灼烧感迅速覆盖到每一寸皮肤,仔细一看皮肤未造成任何损伤,却感受到持续如遭受千万针扎的痛,章凡忍不住轻叫了一声,然后皱了皱眉头,使命咬着牙忍着,意守着自己意识。
红色药液似有灵性,似享受这折磨人的快感,在一股灼烧后,仍涌起一波更猛烈一波得刺痛,很规律,持续不断侵蚀着章凡的身体,并顺着章凡的毛孔渗入到血肉,使每块血肉和器官,也不断饱受煎熬。
章凡清晰的感觉到,每一寸血肉疼痛后有一息恢复原状,但这一息像是所有的疼痛转移到脑袋,如一柄巨剑深深插进脑海深处。
“啊!”
当疼痛转移到脑海,这是发自灵魂的疼,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章凡浑身不由颤抖起来,随即大叫起来,汗珠已在额头渗透而出,但仍紧闭着双眼,死死得守着自己的意识。
就在章凡发出惊叫的同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药桶旁边地面的衣服突然飘了起来,透过衣服,隐约有明亮金光闪现,同时周围三丈范围内一层紫色薄膜显现,似一层防护诡异至极。
但金光迅速挣脱出衣裳,一闪没有阻碍,突破紫光光幕,光幕顷刻消散,朝章凡双眉之间极速飞去,惊奇地是未在章凡双眉间止步,直接没入其间。
“轰!轰!轰!….”章凡只觉得脑袋里突发撞击的巨响,然后就渐渐得失去意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章凡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他来到一个白色混沌的地方,只有方圆几里可见,其余都是雾蒙蒙白色烟气缭绕,但仔细一看,白色烟气中还游离着一些黑色烟气,黑色烟气似乎在吞噬着白色烟气,偶有一道红色闪电出现,击散交错着的黑白烟气,但随着黑色烟气不断吞噬白色烟气,反而在不断的增多。
章凡看着黑色烟气不断着吞噬着白色烟气,就这样重复着看着,好像过了很久很久,连他自己都忘记过了多少时间,随着黑色烟气不断壮大,他就觉得越疲惫,想缓缓闭上眼休息,就在他即将闭上眼的一刻,轰得一声巨响。
透过余光,只见凭空出现一个金色球体在不断吸收黑色烟气,黑色烟气似有意识迅速聚集形成一把百丈大的巨剑,与金色球体不断来回撞击,明显黑色巨剑不敌,每次撞击都要被吸走一部分烟气,巨剑不断缩小,最后缩小到只有针丝大小,嗖的一声,没入白色烟气深处。
这时金色球体变成了金黑色球体,没有去追击黑色针丝,而是一动不动的悬挂在上空。看到这里时,章凡最后闭上双眼,陷入沉睡。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章凡猛得睁开眼睛,凝眼看了看四周,看到眼前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后,呼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个梦!”
随后,章凡缓缓站了起来,摆了摆手臂,浑身说不出的舒畅,有一种错觉,感觉身体更加的灵活,五感更加的清晰,好像身上一直以来有道枷锁被解开,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章凡低头看了眼已变得有点污浊的药水,知道这是药效全部吸收的结果,满意得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右手扶住桶臂跨了出来,伸手去捡起衣服。
“哐当!”
章凡把拿住衣服右手移开,顺势低头看下地面,只见一个两寸大小的精致盒子,盒身漆黑如墨,盒盖已经打开。
“咦,怎么打开了?”章凡疑惑着向四周地面看了看,没找到预见的东西,然后蹲下去捡起盒子。
当触碰到漆黑的盒子时,章凡内心突然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这个盒子已经陪伴自己很久很久,是自己的伙伴。
“难道是爷爷打开的?”章凡想到这,抬头望向前方的桌子,仍见烤兔腿和木葫芦丝毫未动,于是抬起脚往爷爷的房间走去,满是兴奋得打开房门,放眼扫了扫。
“爷爷还没回来!”章凡失落低估了一声。
“可能盒子里本来就没有东西。”章凡小心得把盒子盖好,收了起来。
“咕噜,咕噜!”就在这时章凡的肚子不停使唤地叫了起来,章凡嘿嘿一笑。
“真的是饿了,不等爷爷了。“顺势走到桌前,自顾吃了起来。
……
夜已渐深,月光已无力支撑这片天空,缓缓垂落西边。
东沃镇一间破败的泥草屋前,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坐着,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村口,充满期待的眼神似在渴望着什么出现。
章凡不知道在屋前坐了多久,他不知道爷爷去哪里,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还没回来。耳边依然回转熟悉的温暖。
“小凡,你吃,爷爷不饿不用吃!”
“小凡,天气凉了,多穿点!”
“小凡,你是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坚强!”
“小凡,爷爷哪天不在了,你要学着照顾自己!”
“小凡,你的父母离开你是有苦衷的,爷爷希望你平平凡凡,健健康康的成长就行了!“
“小凡…..”
顿时一抹泪光不由得划过脸颊,是爷爷养育了他,是爷爷给了他作为父母所有的温暖,是爷爷为了他的病四处奔波,没有爷爷就没有他。
章凡知道等待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章凡依靠着门柱渐渐睡着了,时而嘴角上扬,编织着幸福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