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雨的家距离何老头的家不远，就在一道街上。
不过何老头的家在东头，而霜雨的家则是在西头。
这一路，也不过百米远，顾兮兮却是一直低着头沉思着。
“想什么呢？”
云二爷忍不住问。
“你说，一个孤女怎么会识字的呢？”
顾兮兮挠了挠脑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但是太快了，她抓不住。
云二爷也没说话，他知道，顾兮兮这不是在问他，只是在自言自语。
说话的功夫，两人也来到了霜雨的住处。
跟之前卷宗里记录的一样，破旧的朱门，不大不小的院子。
顾兮兮用手轻轻一推，虚掩的大门就打开了，院子里充满了潮气，有些微微的发霉。
霜雨是在这个院子里上吊自杀的，所以她死后，这里也没有人愿意买过去。
从霜雨死到现在，五年时间，这院子基本没有人来过。
推开霜雨上吊自杀的那间寝房，里面已经结了不少的蜘蛛网。
满地的灰尘，但屋子里的东西都保存完好。
顾兮兮在屋内找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什么线索。
“什么人啊？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云二爷护着顾兮兮从屋子里走出来，就发现有位年长的老妇人正探着脑袋往屋子里面看。
“一，这不是...叶大人身边的小公子吗？”
妇人挎着竹篮，里面装了十几个鸡蛋，看样子是准备回家做饭。
“是的，这位大嫂，可曾认识这屋子里面的人？”
顾兮兮连忙搭话。
“认识认识，这姑娘小时候还在我家吃过饭哩。”
老妇人笑道。
“大嫂可知道霜雨为什么会自杀吗？”
顾兮兮再度问道。
老妇人闻言一愣，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只是连连摆手：
“这种事，我哪里知道，我还要回家做饭了。”
顾兮兮连忙捅了捅云二爷的腰。
云二爷有些不明所以，转头就看见顾兮兮对他眨着眼睛，还用嘴示意了一下老妇人，又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快，出卖一下你的美色，让她把话说出来。”
云二爷哭笑不得。
但是他竟按顾兮兮的话做了。
云二爷扬起了他那张不算绝色，但十足风流的脸，小下巴尖尖翘翘的，嘴角挂着最亲切的笑，眸子里还带着善意，快步追上了老妇人，温言道：
“这位大嫂，你不要害怕。我们只是来问几句话，你就当做是故事讲给我们听便好。”
那老妇人见了云二爷这笑，跟吃了迷药似得，想这小伙子可真俊啊。
这么一想，嘴上也不知不觉松了口：
“那我就说了，你们不要跟别人讲是我说的。”
云二爷连忙点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顾兮兮也连忙竖起耳朵听故事。
“我也只是听说，要是说错了你们别怨我。”
老妇人先是说了一句，然后就迫不及待道：
“五年前，我们这街道上来了一位武林高手，天天守在霜雨的门口嘘寒问暖。我们都以为霜雨是迟早要嫁过去的，听说那位武林高手要请何家老头去说亲了呢...不过，谁都没想到，霜雨后来上吊了。其实，大家都不知道霜雨为什么要上吊，好端端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呢？后来，就有人说，霜雨死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个胎儿了...啧啧...你说说，平日里看着乖巧可人的姑娘家，背地里却是勾了人呢。他们有人说，霜雨是被人强了的，但是你们想啊，要真是强了，霜雨那丫头能忍到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才上吊吗？我估摸着，是那户大家公子留了种，却不想认...”
顾兮兮很想打断妇人的话，她实在不喜欢妇人这个说法。
可是她来不及打断，夫人就很是突然的“哎呀”了一声，然后声音又低了下去：
“说起这个，我又想起来一件事。七月初七那天，莲心湖附近放花灯，我带我家小崽子凑热闹，后来的时候，似乎远远的看见霜雨跌跌撞撞的往家跑，她身后好像还有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
顾兮兮很是惊讶地出声。
“可不是！两个！”
妇人竟然还伸出两根手指在顾兮兮和云二爷面前晃了晃。
“哎呦，我就说嘛，小姑娘怎么会不声不响就有个身孕呢，一下就两个男人啊...啧啧...你们想啊...”
妇人还想说下去，顾兮兮却是不想再听了，她打断了妇人的话，转而问道：
“霜雨是不是少了一颗牙？”
老妇人歪着头，似乎有些疑惑道：
“你怎么知道？霜雨当年和我家妮子玩，不小心摔掉了一颗牙。”
顾兮兮忽然伸手捉住了云二爷的手腕，定定的看着他。
“怎么了？”
云二爷干涩的开口。
顾兮兮摇了摇头，拉着云二爷的手腕就走了。
背后的妇人瞧着那小白脸把富贵又俊俏的公子拉走，一句话也没跟自己说，骂了几句，一想家里还等着吃饭呢，也没再停留，骂骂咧咧的走了。
顾兮兮抓着云二爷的手腕，不自觉地用力。
她似乎已经知道原因了，也知道韩亦炜和张西扬的关系所在了。
只是那个叫霜雨的姑娘...
霜雨...
“兮兮？兮兮？”
云二爷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快被顾兮兮捏断了。
这丫头平日里也不见有这么大力气啊，这是要谋杀皇上嘛！
顾兮兮回神，瞧见云二爷的另一只手在自己眼前晃，很抱歉地松开了他的手腕。
“对不起...我有点激动。”
云二爷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作为一个皇帝，是不需要问别人做什么的，可他就是特别想问顾兮兮，做什么都想问顾兮兮下一步想做什么。
顾兮兮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云二爷，有些艰涩地开口：
“验尸。”
两人没有回衙门，而是直接回了叶府。
天色已经暗下来，天上没有星星，估计明天又要下雨。
叶府正在用晚饭，郑青阳、乐正霖还有千辰明也在，就连华谨和田景荣都坐着。
初夏和紫鸢刚刚将饭菜摆上桌，顾兮兮和云二爷就踏着夜色跨进门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