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二爷本还想说什么。
可一低头,瞧见那只拉着自己袖子的手,柔弱无骨,摸上去应该很是舒服才对——
奇了怪了!他又不是没女人!
怎么会对一个身份可疑的小丫头这般...
顾兮兮自然不知他所想,直接拉着他来到厅堂中央,靠近那女子高声道:
“我们这儿有大夫,可否为这位大哥瞧瞧,看还能不能救治?”
本在号啕痛哭的美**人抬起头,表情略微不爽,冲顾兮兮怒声道:
“你个...哼,公子,奴家看你也是仪表堂堂,如何要与这黑心掌柜合伙欺辱我们。”
顾兮兮看了那美妇人一眼,轻笑道:
“这位夫人,我们本是好意,若你夫君只是中毒未死,难道不赶紧救治吗?”
“对对对,这位公子说的对。”
客栈掌柜心烦得很,恨不得把这几人拖出去打一顿。
心道:这女人一看就是来敲诈的,自家男人出了问题不说赶紧请大夫救治,而是直接哭诉他们是黑店,这种事他又不是没见过。那男人要么是装死,要么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流浪汉,被这女子弄死了来敲诈一些钱财的。但是无论哪种情况,对他这客栈都会有影响。毕竟,住店吃饭的谁愿意遇到这种晦气的事?店里若真死了人,估计要冷清上好一阵子呢。
周围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开始帮掌柜的说话:
“人都摔在那里了,怎么就不能找个大夫给看看了?”
美妇人拗不过人多,又摆出一脸哀怨的神色,抽泣道:
“既然这位公子好心,那奴家也无话可说,只求公子能够公正一些,不要欺辱奴家孤儿寡母。”
说完,便往一旁靠了靠,空出位置来。
顾兮兮拉着云二爷上前,没等云二爷动手,就伸手拨开那男人眼皮看了看,又捏开男人的嘴巴瞧了瞧,最后还拨开男人的衣领,以手背贴在男人的脖颈动脉上静待片刻,果然已经死透了。
再仔细观察了一下那男人。面貌说不上俊朗,但也不臭,只是...那双手掌,看上去格外宽厚,而且关节很粗壮,有点像是经常做粗壮力气活的人。
心下有些奇怪,就拉起那男人的手掌看了看,掌心果然有厚厚的茧子,皮肤也十分粗糙,而且男人的手虽然是干净的,可指甲看上去却有些脏,指缝里有那种洗不掉的污渍,像是长年在农田里干活积累下来的。
但若这男人是农夫,为何又穿了一身锦袍呢?
云二爷瞧着顾兮兮的手法再次出神。
这女人还懂验尸不成!
“云...大夫,您瞧他这是...”
顾兮兮回头看他。
云二爷凝眸在那男人面上又看了看,说道:
“中毒身亡。”
女子一听,随即又大哭起来:
“我夫君就是被这黑店掌柜害死的啊!我们住进来时还好好的,现在要离开了,却偏偏遇到这种事!我夫君命苦啊,竟是被这黑店要了命啊。”
顾兮兮皱着眉,站起身对那美妇人劝慰道:
“夫人莫太过伤心,逝者已逝,还请宽慰。”
美妇人不听,仍旧咒骂着客栈掌柜,嚎啕不停。
掌柜大惊失色,慌乱道:
“我这客栈已开了十几年,从未发生过投毒之事啊!而且若说我这是黑店,那要害人也要找一些有钱人来谋害啊,怎么会看上你们这种穷酸的?!”
美妇人一听,又高声哭诉道:
“还不是因为我夫君忠厚,与你聊天时说了我们的行程,才让你心生恶意的?”
美妇人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悯。
不少人也开始跟着念叨起客栈掌柜的。
继而,又听那美妇人说道:
“我与夫君出来收租子,突遇大雨才停留在这青山县。可我家夫君担心家中年的老母亲,今日说什么也要回家,就算冒着这大雨,谁知...嘤嘤嘤,各位好心人,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掌柜被美妇人哭的心烦,不禁怒吼道:
“血口喷人!大不了报官,你说我下毒,我还说你讹诈呢!”
“报官就报官,你欺辱我孤儿寡母,当我怕了你不成?”
美妇人也毫不示弱。
外面的雨仍然很大,没有停的迹象,掌柜派了人县衙门报官,而那美妇人和掌柜就在厅堂里对峙着。
退出人群,顾兮兮还紧锁着眉心。
云二爷低声俯身在她耳边,问道:
“怎么,难道你又看出什么疑点了?”
顾兮兮抿了抿唇,说道:
“那女子,有点可疑...”
云二爷一听,也来了兴致,问道:
“怎么个可疑法?”
顾兮兮忍不住卷了卷袖子,柔芷青葱般的手指摸了摸下巴,道:
“那美妇人穿的是很不错的布料,还刻意打扮了自己一番,可你再看那个孩子,穿的却是普通粗布衣。而且...我刚才见了那男人手掌,很粗糙,像是干惯农活儿的手,一点儿不像美妇人所说...是要靠收租子过活的富人。”
云二爷听着她的话,回头再去看那男人,点头道:
“嗯,而且那男子身上虽穿了锦袍,可脚上却是穿着一双最普通的布鞋,连鞋底都磨烂了。啧,该不会是那美妇人从其他地方骗来的痴傻男人吧?”
顾兮兮白了他一眼。
她知道,云二爷意有所指。
什么痴傻男人?他就是想说童忌言吧!
云二爷看出她领会了自己话里的意思,闷声笑了笑,道:
“想插上一脚?”
“嗯?”
“既看出疑点,难道不想弄清楚怎么回事?”
“已经报官了,我们有什么身份能....”
“朕...真...侦刑司在此,既然碰到这事,当然要审上一审!”
云二爷一出口,惊了四座。
连顾兮兮都惊诧地看向他。
侦刑司?
这吊儿郎当的富家公子会是侦刑司?
“不信?”
云二爷从腰间拿出一枚精致的玉佩,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平头百姓哪里能看得懂他那块玉佩是什么东西,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谁没事吃饱撑的敢冒充朝廷命官啊。
于是,大家就信了。
“你真是侦刑司?”
顾兮兮还是不信,低声问他。
云二爷将那玉佩直接丢到顾兮兮怀里。
顾兮兮瞧了瞧,也没瞧出个一二,又丢还给他。
“想不到你这么风(二)流(缺)倜(装)傥(逼),竟然会是侦刑司。”
云二爷被夸的浑身舒爽,一副还算你有眼光的表情道:
“来,随本官审上一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