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星稀,鸦雀归巢。
一处不知名的隐秘山坡后,聚集着几顶脏乱不堪的帐篷。
帐篷与帐篷间竖着几处火把,明晃晃地燃着。
顾兮兮被捆着手脚,像一只蜷缩的虾子般,关在一顶帐篷中某个破木笼子里。
原以为她终于可以踏上光荣神圣的刑侦女警探之路,在扫除一切邪恶力量后,最终迎娶高帅富的。
没想到,才第一次执行任务,就被窝藏在己方的内鬼爆了头。
要说被爆头也罢,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她怎么着,也算是光荣牺牲吧。
可谁能跟她解释一下,眼前这是怎么个情况!
黑压压的帐篷里,看不清外边的境况。
可在她附近还摆着好几个相同材质的笼子,里面都关着人,有男有女。
男人们被关在一个大笼子里,黑压压的一片,不细看都数不清有多少个脑袋。
女人们则分别关在不同的小笼子里,不细瞧也能看出有七八个。
只不过,那些被单独关在小笼子里的女人们,却是没有一个同顾兮兮一样被捆了手脚,而是乖乖蹲坐在笼内,一声不发。
所有人的神色都异常乖觉,如同待注射了麻醉剂的宰羔羊。
不远处,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男人蹲在地上。
他手里拿着一个钱袋子,跟对面满口黄牙的人贩子喋喋不休的讨价还价,吐沫星子喷的到处都是。
“老板,她看上去要死不活的,带回去我还得花不少银子给她瞧病呢,十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布衣的男人说着话,还不住得往顾兮兮所在的木笼子里瞧了瞧。
顾兮兮来不及分析当下的情况,只觉得浑身僵硬不已。
茅草编制的绳子将她的手脚捆得死死的,手腕和脚腕处都破了好几处,条条红印都渗着血。胃里更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咬着她,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人贩子接过钱袋掂了掂,考虑半晌,不耐地往地上啐出一口吐沫。
只见他打开笼子,直接拽着头发,将顾兮兮拖了出去,而后又仰着下巴对蓝色布衣的男子说道:
“这小妞虽然瘦了点,可你瞧瞧这长相,洗漱一番卖到窑儿里也不止这个价啊,十两银子...呵,你以为是在买猪肉啊。”
顾兮兮的头发被人贩子扯得生疼,想挣扎却没有力气,脑子里还不断涌现出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那些记忆来得过于凶猛,顾兮兮瞬间就觉得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似得,直接昏了过去。
布衣男子低头看了看她,也站起了身,又从腰间拿出仅剩的三两碎银,冲人贩子说道:
“你看她都瘦成什么样了,手脚都渗了血,定是会留疤,皮肤那么黑,就算你回头洗干净卖到窑儿里去,指不定人家要不要呢。我这儿也只有这三两,你看行不行吧,不行就算了,我去隔壁棚子瞧瞧,又不是只有你一家儿。”
说着便转身要走。
人贩子眼珠转了转,心道:手上这个女子便是被之前青山县的窑姐送过来的,性子倔的很,不肯接客不说,还把窑儿里的打手、龟*公都咬了个遍,最后还一度试图拿火点了整个窑儿。
本瞧着她长了一副好酸好的相貌,肯定能卖个好价,但若真被哪个大户人家买去再生了什么事端,怕是自己得罪不起,普通农户想买个媳妇的也付不起多高的价钱。一个月都快过去了,这女子都快被饿死了也没能卖出去,眼瞧都快砸在手里了。
人贩子心里定了主意,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转手递给布衣男人,咧着嘴说道:
“得了,有总比没有好,今天算是便宜你小子了。不过咱可说好了,咱们这买卖向来银货两讫、概不退货,白字黑字清清楚楚,按了手印就把人领走。”
布衣男人看也不看,接过去就在纸的右下角按了手印,又对人贩子念叨:
“你说你们也真是,好端端的人把人弄成这样,洗干净点不也能多卖些银子嘛。”
人贩子一瞧这人也是健谈的,倒也没说什么,拿回那按了手印的契约,和男人手里的三两银子,抬手就把人丢给他,还冲他挤了挤眼:
“你以为干我们这种营生不花钱啊,一个笼子就是一张嘴,你数数一天得多少粮食,再说了,命好的谁也不能落到咱们手里,我还能把他们一个个当公子小姐伺候不成?”
布衣男子听罢,很是不情愿的将手里的女子抗在了背上,转身对人贩子摆了摆手就走了。
人贩子瞧着男人将女子扛走,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道:这家伙看上去楞头楞脑的,也不知是哪家农户的傻儿子,竟然愿意花十三两银子买个半残不残的小蹄子回去,估计也是想媳妇想疯了吧...哈哈...
顾兮兮被布衣男子扛在肩上,屁股对天,头朝地,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憋得通红,却是让她忍不住清醒过来。
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浮肿的双眼微微张开,瞧向四周。
漆黑的夜,看不清来处与去处,只知道这里绝非是之前科技昌明法制健全的和谐社会,否则她也不会被关在笼子里,如同牲口般的被人挑选售卖。
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下意识地抓住了男人的胳膊,男人的皮肤很黑,摸上去也有些粗糙。
男人愣了愣神,知道女人醒了,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另一只大手,拍了拍她的屁股,说道:
“别怕,回家给我当媳妇比待在那地方好多了,我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却也能保你不愁吃喝,若是奶娘看得上你,你就给我当媳妇,若是奶娘看不上你,你就给我当个小丫头,横竖比被卖到窑儿里强不是...我嘛,也不求你别的,只求你别在我奶娘面前说漏了嘴便成,知道不?”
男人呼呼啦啦说了很多,顾兮兮却是一句也没听到,因为她早就被男人的两巴掌,拍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