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彻骨的寒,不止冷透身体,更是冻到了灵魂里。
望着天空,业见空只能看到昏昏的迷雾中透着陌生的稀疏星空。
【叮,要死了要死了,这可是来了个不得了的地方。】
突然来到这莫名其妙的世界,这破系统的解压缩进度才只有4.73%。
这里是哪?一个异世界?自己总归还是穿越了?所以不是穿越未遂,而是穿越延迟?
【叮,脑慢的,别多想了,这里是鬼门关,生者逝去后去往死后的地方。】
死者的世界?鬼门关?看起来自己终究还是难逃一死,这样也好,早晚都是这一天,只是到最后还是没能给父母留下什么。
奇怪的是,为什么这解压缩还没完的破系统即便死了都还跟着自己?
【叮,一个优秀的金手指系统,就是这么可靠,就是这么如影随形,随身相伴,不论客户是生老病死都不离不...】
去,实在太啰嗦。
此刻间,业见空才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两位穿着西装的人,只看面料和做工,便知道都是私人订制的上等货。
这二人一个穿着纯白色西装,黑色衬衫,打着白色领带,玉面小生,白白净净,看着消瘦但有精神,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
另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打着黑色领带,黑粗大汉,满脸横肉,看着魁梧但有倦意,脸上也带着几分愁容。
穿白的西装的人带着工作试笑容跟业见空说:
“人生无常啊兄弟,这次咱就只能带你到这了,您也别怪咱,咱们只是个小地府公务员,照章办事,以后要是还有机会相见,希望能做个朋友。可别像以前某个猴子那样闹事,害得我们背了好些个处分。”
业见空早知自己会死,早已认命,见这位白色西服的先生特别客气,便也跟着客气。
“敢问两位老哥贵姓啊,怎么称呼?”
穿白西服的有些哑然,疑惑的说到:
“你不记得了?哦,也对。小的免贵姓谢,名必安,我这位兄弟叫范无救,平常人都称一声八爷。你别看他这幅臭样,人却是不错的。”
穿黑西装的冷哼一声,看下手表,提醒说。
“时辰快到了。”
“是啊,在平常的这个点,阿傍他们就已经到了,特快每日一班,按理来说从不晚点。”
业见空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正是一个火车站台,站台外还能看到售票厅,售票厅黑压压一片只能看清个轮廓,上面挂着暗红色的几个大字“鬼门关车站”。
售票厅外排着七条望不到尽头的长队,所有人都吵吵闹闹着让前人快点,可惜大多数人好不容排到了售票台前,却与售票员交谈不了几句,便失落的退了出来。
“那些人不够四十九天,来早了。现代人葬礼办起来都是草草了事,别说头七了,很多家庭头三都做不到。搞得这些灵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嘛,浑浑噩噩的就来排队了。”
四十九天?自己被那怪物打死,应该连一天都不到,那些灵魂还在鬼门关外排队,为何自己就已经上了黄泉路?
远处一声鸣笛,望眼过去只有一个车头,可转眼之间整个列车便停靠在站台,中间过程不晓得去了哪里。
车门大开,里面漆黑一片,不知会有什么,阵阵阴森气息从门内的黑暗中蔓延而出。
谢必安领着业见空上车,但业见空非常疑惑,自己够四十九天?为何从不记得有过排队买票?突然之间,他想要回去再看父母亲一眼。
黑洞洞的车门已在眼前,他却再不迈步。
谢必安问:
“怎么了兄弟?还犹豫什么?”
“有地方不对劲啊。”
“对不对劲已是生前的事了,放下它,你才好顺顺利利上路,不然到了彼岸也是烦恼。”
“我是不是不该在这?”
“上车吧,彼岸是解脱,你已经经历了够多,该累了。若是回头,等着你的只有难以想象的苦难。”
“祖国的社会主义还等着我回去建设。”
【叮,上了这车,就再难回头咯】
业见空刚想要回头后退,突感背后一把推力,自己猛地前冲,正是范无救在他背后推了一把。
漆黑的门中他并未撞上什么硬物,而是这阴寒之处罕有的一丝暖意,并且柔软异常。
他抬起头,自己已经在半进半出门之间,在他旁边站着的是一个高挑的女人。
业见空明白过来,自己刚才肯定撞上了她身上的突出位置,他想要致歉,但刚一看上她的脸时,就说不出话来,人家脸上的青筋都快突破到第四维度了。
这女人长着欧洲人的样子,金发盘头,戴着一副墨镜,个头比业见空还要高出不少,怕是只有北欧的女战士才有这么高,而且她面容严肃,让业见空感觉到一股气息,一种终日游离在战场见证死亡的气息。
谢必安见到来人甚是奇怪,不解的问:
“阿傍怎么没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没一句废话,把手上文件递交给谢必安,谢必安仅是刚一拿到,顿时就严肃起来,收起文件后,他对这女人鞠躬点头,告辞离去。
这位金发高挑的女人没说一句话,抓着业见空的胳膊就是一拽,两人没在车门内幽深的黑暗中,车门“啪嗒”关上,列车飞驰。
片刻之后谢必安感觉心中不安,立刻取出那文件。
文件上没有一字,根本是白纸一张。
“八爷,坏事了,我们被人耍了!”
“什么?”
“你看看这个,白纸一张!那女人用了幻术!”
没入车门的黑暗之后,业见空就出现在列车的座位之上,好似是他刚一入门就坐到了这里,他看着车窗外,沿途都是一片花田,绽放着鲜红的花朵,似是献血铺成的地毯。
“每一次我路过这里,都会被这花朵所绽放的美丽而吸引,这样的景色只有在这才能看到。看那...”
业见空跟着声音看去,是一群群漫步在花田上的人群,有些已经没了人的样子,只是漫无目的盲从跟上。
见此景,业见空问道:
“这花有邪性?”
“当然有,花香能让他们想起生前的执念,对这些孤魂野鬼来说,这就像是毒品。那些记忆就像是绽放的花朵,他们想要紧紧的抓住。但花总有凋谢的时候,那些记忆也会随着花朵如风消逝。越是抓起更多的花,就越是什么都不剩下。你看看那些不成人形的,他们早已忘记了自己是什么。”
业见空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人,那是双忧郁的眼睛,像是看尽了一切的苦难,却又燃烧着一份不甘。
对方的双眼充满了诗意,但他的样子是个醉鬼。
对方把桌上的玻璃杯推到业见空面前,手里拿着一瓶烈酒,酒到半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冰块凭空落在杯中。
业见空微微皱起眉头,刚才他看花海的时候,桌上还空空如也,整个车厢内也只有他两人。
“雕虫小技而已,喝酒。反正你周围所有的一切,包括这杯马丁尼,都是谎言所编织。”
对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重重摔在桌上。
“而我,想告诉你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