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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平凉王陇州遇强敌 汴京城合喜拜大将

却说安丙破了凤翔府,却折了上将徐晟,三军上下无不哀伤。丙自向朝廷请旨追封,有请兵马五万,粮草五十万石。奏报传至京城,钱象祖不敢隐瞒,只得上呈宁宗。宁宗见大军已过凤翔,上将徐晟阵亡,即降旨追封徐晟为庄国公、右武大夫,于临安栖霞岭下起造精忠帅庙,将几朝来众将殁于王事者,一一塑像立碑,书写功绩,供后人敬仰。后蒙古南下,毁弃庙宇,此乃后话。

钱象祖又奏明安丙请钱粮兵卒之事,宁宗问兵部道:“朝中还有多少人马?”侍郎庄夏出班奏曰:“临安城中禁军不足十万,江南各镇人马多已随安宣抚前去征西。唯有荆襄、两广及蜀地三处厢军可用。”宁宗又问道:“孟德夫镇守襄阳,还有人马否?”夏曰:“襄阳本镇兵马不足五千,今日孟将军上奏请募邓、唐等地壮丁,编为忠顺军,以供调遣。”宁宗道:“朕准他募兵,然不许过三万之数,所得兵将即日发往秦巩前线,不得有误。”庄夏谢恩退下。钱象祖道:“圣上,孟德夫坐镇襄阳,为一方大员。若使武将在外招兵买马,若生异心,便有重蹈前朝节度使专权之险。”宁宗道:“无妨,朕有监军在旁,料他不敢怀藏二心。”命钱象祖草拟诏书,命人赍旨送往前线。

再说安丙进了凤翔府,欲取秦州。岳纲道:“秦州之地有秦亭寨、弓门寨、清水寨三处兵马,俱是精锐。又有陇州在侧,驻兵八万,多为金人虎骑。”丙问道:“何人愿领兵前去?”岳纲请命:“孤愿往。”丙大喜:“王爷要去,可率本部旗牌官及十万大军前往。”纲领命去了。关鹏忧心岳纲,也请将令一支,率军五万来助。丙令罗郊、扈再兴、程信、张威四将率五万步骑兵经方山原直取清水、天水,克定陇西。

却说凤翔府败报传至汴京,金庭震撼。完颜鼎臣乃国之上将,凤翔近十万大军覆没,众臣皆战栗不已。宣宗勉强坐朝,问计于大臣。只因前者诛了权臣术虎高琪,众人莫敢擅言。独有一家王爷大臣完颜思烈出班道:“老臣保举一人,此人若得调度西部人马,则宋军必败。”宣宗忙问道:“王叔保举何人?”思烈道:“此人乃臣之女婿赤盏合喜,精于边事,武艺超群。更有一桩好处,他为人不好功名,专心研武,故隐于家中,不曾出仕。”宣宗道:“快令他上殿见朕。”不一时,赤盏合喜到了。宣宗见他甚高一丈,手提一口苍龙錾金刀,腰佩弯刀,面如冠玉,双眼如铜铃。暗表:只因天杀星历劫,托生蒙古铁木真,使天下不宁,赤地千里。故差下将星,投生大金,乃赤盏合喜,辅保金朝。

宣宗圣上见合喜一表人才,大喜,命当庭操演刀法,推演阵图,合喜一一从命,无不精通。宣宗便拜他同知枢密院事,统帅大小三军二十万人马,即日赴陇西坐镇。合喜又荐义弟杨干烈同往,宣宗便拜为先锋。早有探报传至定海关,杨继周接着赤盏合喜拜帅之事,大惊失色。一面命人向临安递信,一面差人去报知孟宗政。非止一日,钱象祖得了杨继周表章,奏明赤盏合喜之事。象祖以其事鄙,不加理会,随手置之一旁。孟宗政得了继周消息,也派使者来报安丙,叮嘱谨慎用兵。丙问左右曰:“赤盏合喜,何人也?”冀王陆文龙道:“他本是完颜思烈之婿,不曾出仕王家。然枢密使完颜赛不屡屡称其当世之杰。”丙曰:“汴京据此数千里,非旦夕之功。我军只须稳扎稳打,取下秦巩之地不在话下。”

再说岳纲率军杀到陇州,令裴桦前去叫阵。桦手举双锤骤马至关下,喝道:“呔!城中鼠辈听真,今有大宋平凉王岳纲到此,识抬举的快快开城献降,尚可保满城老幼。如若不然,大军杀入城中,鸡犬不留!”城楼上小番赶忙来报守将郭恭,恭大怒:“吾郭家世代镇守陇西,先祖贞侯曾在此地大破姜伯约,立有不世之功。岳纲虽是名将之后,徒有虚名。速速开关,与之一战。”早有人服侍老爷披挂整齐,抬过青龙戟刀,牵来大青龙马。恭提到上马,号炮一响,杀出关来。岳纲见他:身长一丈,面如银盆,年纪五十开外,须发斑白,身穿藏青袍,内衬山绒甲,胯下青马,掌中青龙戟刀,煞是威风。纲顾左右道:“你且看这老将,绝非等闲可比。若要应战,务要酌情。”郭恭见宋军人马旗帜鲜明,号铠齐整,当中间一员大将,约有五十岁,面如古月,头戴闹龙紫金冠,身穿黄金蟠龙甲,外罩素罗袍,胯下一匹墨雕板肋驹,得胜钩上挂一条吸水提炉枪,鹿皮囊中插两根金装锏,便知是岳纲。催马来至阵前道:“平凉王,好威风也!”纲亦催马出阵曰:“郭将军请了!闻郭门世代镇守陇西,乃当地大族。今孤奉圣旨讨平叛逆,还不打开城门,迎接王师?”恭笑曰:“天下乃百姓之天下,非赵氏一家独有。此间百姓感念郭氏恩德,推为一一州之长。平凉王一门忠烈,不得褒奖,何苦为赵氏卖命?”纲未及答言,身旁岳珂听得大怒:“老匹夫休要胡言乱语,照小爷的枪罢!”一挺虎牙錾金枪冲上阵去。恭见这小将年不过二十,便道:“娃娃住手!我不与你战,纵然胜了也说老夫以大欺小,胜之不武!”岳世子大怒:“休得猖狂,看枪罢!”迎面刺来一枪。恭忙舞刀抵挡,二人在关下杀了五十余合,岳世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愈战愈勇。郭恭乃陇西名将,何惧小辈?杀至七十余合,恭成心卖个破绽,珂一枪刺来,被薅住枪杆。珂死命拖拽,恭只用力一推,便将岳珂推下马去。阵后裴桦、裴桦见世子落马,慌忙来救。桦手舞双铜锤来迎,截住厮杀。槐趁机救走世子。恭见裴桦双锤使得力大,知不可力敌。假打几合,拨马便败。桦不知有计,催马赶来。

岳纲见郭恭刀法未乱而先败,便知有诈,右手持锏冲上阵去。郭恭听得背后鸾铃声响,料定裴桦追来,一勒坐骑让过裴桦,回身一戟刺来。岳纲看得真切,拿过宝雕弓,搭上紫羽箭,照戟尖射去,救了裴桦一命。桦大骇,忙退回本阵。恭笑曰:“平凉王真好武艺,竟能识破老夫回马一戟。”纲曰:“岳家枪集杨、马、罗、赵、姚、项六家神枪之所长,岂有不识之理?只是不曾想你这戟刀竟能练成回马枪的招式,实数难得。”恭曰:“王爷既来,少不得讨教几手,看刀罢!”纲也不摘枪,拔出黄金双锏来迎上,大战郭恭。恭自恃戟刀乃长兵,双锏为短兵,自以占尽优势。不想岳纲乃飞仙阁弟子,武艺不同凡人,杀了百十余合。纲愈战愈勇,恭左遮右挡,眼见不敌。阵后余玠、张珏看见,也持刀枪杀上阵来。金兵阵中杜翔、金黎二将迎上。大战二十余合,珏一刀劈死杜翔,玠枪挑金黎。郭恭见二将败亡,一时分神,竟被纲一锏打在胯上。恭负痛虚晃一刀,败入关中。

余玠、张珏要追,被岳纲喝住,收兵回营。次日天明,陇州城上高挂免战牌,纲也不攻城,命众将士将大营撤至五里坡,命王坚、余玠引一万人马在桃川扎下前营,岳珂引兵两万守后营,命裴桦、裴槐引一万人马取了青峰山与鳌山山头,为左右两翼。又命卢康、孟俊引兵一万去取吴山镇,张珏引兵一万去取陇安寨。

郭恭见岳纲既不围城,又不攻城,反将人马撤至五里坡,大喜。谓众人道:“五里坡乃要塞之地,却非险峻之地。纲既驻兵于彼,不出五日,便可破营。”遂命阿吉耳率两万人马去攻青峰山,柯萨率军两万去取鳌山,自引三万人马来攻前营。早有探马蓝旗报知岳纲。纲命各处守军备下弓弩、木石,若见敌军前来,须要死守。又叮嘱前营余、王二将,定要守住前营。玠见纲令下,亲自来见,曰:“元帅,末将定会死战。然敌军不下三万,又多战骑。前营人马止万余人,少矣。”纲曰:“非少矣,欲当三万战骑,至少步骑兵两万方可。”玠曰:“然也。”纲叹曰:“非吾吝惜人马,前营扎于桃川,一马平川之地。金人善骑射,莫说三万铁骑,便是三千铁骑亦足以破寨。然平凉王军中精锐多已随卢、孟二将去取吴山镇与陇安寨。这两处乃金人屯粮之地,若破之则陇东可定,反之,则永无宁日。孤欲使汝等以一万军拖住郭恭,使其急欲攻寨,却不思解救之策。若人马众多,则郭恭必然撤军,那时陇安寨、吴山镇难取。余将军只须守寨一日,便可撤军。”玠闻言,辞别元帅回营。都督麾下众将加固寨防,寨门前挖下壕沟,外布十重鹿角,瞭望塔上有神箭手守护,寨门上有三千弓弩手开弓放箭。壕沟旁有一架床子弩,严防敌军犯边。

郭恭趁夜色杀至五里坡前,命人高举火把,命五千精卒手持长枪强攻寨门。余玠早有准备,寨门上三千弓弩手放箭一齐放箭,又架起五十支火铳,开炮轰击。玠手握雁翎刀,沉着指挥。王坚率三千人在寨门后埋伏,于寨门五丈之地挖下壕沟,深处足有一人高,宽丈余。若敌军破寨,即时杀出,相约战至最后一刻,自刎归天。金兵攻势凌厉,却架不住宋军如此还击,方攀上寨栏,又被寨内宋军用长枪搠死。杀了足有一个时辰,小番来报郭恭:“将爷,宋将死战不退,我等屡屡登上寨门,皆被乱箭射回。”恭大怒:“如此胆怯,要你何用!”即拔刀斩之。命人抬来戟刀,谓众将道:“宋军狂妄已极,今日誓要大破五里坡大寨,生擒岳纲!众将士,随我攻寨!”一声令下,率本部两万余人杀上前去。恭右手持戟刀,左手持藤牌,面无惧色,二目圆睁。当先一人杀到寨前,以戟刀刺入寨门,与宋军长枪相对。金兵见主将如此,无不大胆向前,奋力搏杀。欲知能否大破五里坡,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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