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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征西将回朝受爵 史弥远构陷宗政

话说孟元帅班师返朝,驻军城外,领众将入朝见驾。宁宗闻孟元帅平蜀凯旋,大喜。三日后升坐金銮殿,接见众臣。孟元帅身着朝服,呈上功劳簿及阵亡将佐名册。宁宗下旨:殁于王事者皆追赠御营指挥使,若有家小子嗣,各赏白银千两,绢帛百匹。

元帅又奏明沿途收将之事,宁宗以川蜀多义士,封诸葛逵等四人受马军御营指挥使,与李祐并列五虎上将。诸葛逵拜总督阳平关兵马元帅,邓圭拜总督雒城兵马元帅,徐温拜总督绵竹兵马元帅,汤博拜总督金汤关兵马元帅。节制步兵一万,各配监军一人。孟元帅嘉封左武卫将军、枣阳军节度使兼荆鄂都统制,三子璟、琛、瑛封为镇关兵马元帅,出镇定海关、飞虎关、雷云关。以陆文龙为开国冀王,赐安车驷马,宫女三十六人,加九锡,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荣封三代,闲居养老,不必入朝,以魏昌袭冀国公之职;毕德卿以年老乞致仕,宁宗怜其鞍马一生,赐田万顷,王府安享。其余征西将及川蜀降将,俱各论功升赏,一一加封,并无遗漏。

时左丞相钱象祖外地赈灾,不在朝中。史弥远进位右丞相,独断朝纲,宁宗多将政事托付。见孟宗政等建功,心下不满,暗起祸心。找来内侍韩福儿,耳旁叮嘱一番。是夜,韩福儿径来元帅府,言宁宗急召元帅入宫。宗政惊疑不定,随韩福儿入宫。时正值燕懿王德昭九世孙赵日严前来探父皇,夜宿新益堂。孟宗政随韩福儿入宫,于偏殿等候。韩福儿曰:“孟元帅,且在此稍等,圣上尚在批阅奏折,待得空时即召元帅。这三壶御酒乃圣上钦赐元帅饮用,元帅自便,老奴告退。”宗政便在偏殿自斟自饮,御酒甘醇甜美,宗政欲罢不能,连连饮用。不想一壶酒下肚,顿觉天旋地转。宗政正欲罢酒,不想口渴得很,又饮了一壶。当即昏睡过去,不省人事。

韩福儿见状大喜,连忙来到新益堂后,点燃火把,抛入堂下。赵日严正在堂中读书,夜深困倦,火起时毫无知觉。至火势冲天,方知不妙,急呼救火。宗政在偏殿昏睡,忽闻听救火之声,忙起身拔出雁翎刀,直往新益堂来。以刀拨开障碍,便往殿中冲来。不想头重脚轻,方拨了几番,宝刀拿捏不住,倒在地上。韩福儿已找来众多内侍前来救火,暗自由后门冲入堂中,见日严已然昏迷不醒,忙拔出匕首捅在日严心口,连捅数刀,取了血,方退出堂来,将血涂在宗政刀上。众人忙于救火,哪顾得韩福儿?待大火灭时,众人近前来看,只见孟宗政手执雁翎刀倒于地上,太子满身鲜血,面目多有烧毁之处。众内侍大惊,慌忙报知宁宗。宁宗已闻新益堂失火,如今又闻太子被刺身亡、孟宗政手执利刃闯宫,大怒,疾命将孟宗政打入天牢,不日问斩。

次日早朝,宁宗将夜间之事说明,下旨即日处斩孟宗政,又欲命人召孟璟、孟琛、孟瑛入京问斩,并夷其九族。旨意之下,群臣大惊,独弥远不为所动。关鹏出班奏曰:“圣上,孟元帅如何深夜进宫,杀害太子?事体不详,望圣上另行勘察审讯方是。”宁宗曰:“孟宗政手持利刃闯宫,纵火焚烧新益堂,刀杀太子,证据确凿,不容再议!”谏议大夫何澹曰:“圣上,如此行事恐伤群臣之心,不可贸然行事。”宁宗怒曰:“若汝子被祸,汝当若何?”当即拂袖退朝。那一班文臣武将不明就里,只得各自回府去了。罗郊、魏昌、关鹏、李祐、扈再兴等急忙往锁阳王府与冀王府来见毕德卿与陆文龙。众人又奔西平王府来见崔夫人,说知此事。德卿曰:“孟贤侄入宫本为怪事,若无龙牌岂能入宫?”文龙曰:“有圣上所赐龙牌者皆为文官,独汤阴王在世时有之。孟贤侄如何进的宫去?”崔夫人曰:“必是奸臣勾结内外,将孟贤弟诳入宫中,做下局来,势要相害。”德卿曰:“可惜圣上惜太子早夭,孟贤侄又手持利刃,不知何故,如何是好?”文龙曰:“可惜军师早亡,此时若在,定能探查一二。”崔夫人曰:“圣上正在气恼间,难免要杀孟贤弟。二位老千岁当速进宫保本,或可拖延些时日。老身当命小儿前往两淮天门关,请来镇边王岳老千岁。他手中一柄振国金锤,定能护忠除奸。”文龙曰:“既是如此,速速行事罢。”即与毕德卿换了朝服,入宫来见宁宗。李祐乘快马急急往天门关赶来,相请岳甫回朝。

宁宗正在书房休养,忽报毕德卿、陆文龙前来觐见。宁宗知他二人为孟宗政之事,止教内侍请他二人回转府邸。陆文龙闻报大怒:“老夫南征北战,披肝沥胆,立下多少功勋?今日一言便欲打发,使忠良含冤,岂是明君所为?”说罢便要硬闯内宫。内侍急忙拦阻:“老千岁回府去罢,后宫种重地岂可妄动?”文龙大怒,抡动龙头拐杖大打出手,将一班前来拦阻之内侍打倒在地,大步流星闯入书房。德卿紧随其后,三拳两脚打翻几个太监。宁宗见陆文龙闯宫,不好躲藏,只得问曰:“老爱卿入宫所为何事?”文龙曰:“圣上何必明知故问?老臣专为孟宗政之事前来。”宁宗甚为不悦,道:“卿家不曾上朝,此事不明朕亦不怪。孟宗政手持利刃夜入皇宫,焚烧新益堂,刀杀太子。此罪若可恕,岂不教天下耻笑寡人?”文龙曰:“圣上,若说孟宗政果真刀杀太子,理当重判。然其一无圣旨,二无龙牌,如何进的宫?再者,他如何得知太子在新益堂读书?三者,孟宗政与太子无冤无仇,刀杀太子与他何益?如此三疑,老臣不解,望圣上相告。”宁宗闻言,一时语塞。毕德卿在旁曰:“圣上,孟宗政忠心为国,天地可鉴。必是奸臣矫诏,诱他入宫,谋害太子。圣上当批刑部大理寺审讯此事,万不可圣意独断!”宁宗见他二人纠缠不休,只得道:“也罢,怜他征西有功,传旨刑部严审孟宗政,十日为限。若有可疑之处,随时传报。”二人闻言忙谢恩而退。

却说李祐赶奔两淮天门关,路程非止一日,这一日来到天门关前。岳甫正在营中操演人马,忽报西平王驾到。岳甫暗想:李显忠王叔已亡,又来得什么西平王?召进来看时,却是李祐。甫问曰:“贤侄到此地何来?”祐将孟宗政遭害之事一一讲明,甫未听完便大怒:“好昏君!孟贤弟为他为他劳累至今,竟落得如此!”当即传唤来了晋国公杨继周,说知此事。甫曰:“镇守天门关之事便交托叔父了,小侄这就进京。”继周曰:“贤侄放心,有某家这杆金枪在手,番人断不敢犯。”岳甫交待了守关事务,取了擂鼓瓮金锤,与李祐急来临安。

却说刑部提审孟宗政,宗政自饮了御酒,便昏昏沉沉。那酒中下了除迷魂药外,还有聋哑药,弄得孟宗政口不能言,若痴呆一般。刑部多日不能断,又见史弥远前来奉送金银。刑部尚书周元见了丞相,不敢回绝。立断孟宗政纵火刀杀太子,按律当诛九族。判书呈宁宗,宁宗大悦,挥动朱笔,便批三日后将孟宗政斩首示众。毕德卿闻报,连忙请求入宫见驾,然宁宗拒而不见,德卿彻夜跪宫,仍不得见,终因体弱不支,昏倒宫前。宁宗令内侍扶回府中,好生休养。德卿由此患病,水米不进,昏沉终日。

家人恐德卿时日无多,便报知众将。陆文龙、关鹏、扈再兴等纷纷来探望,德卿曰:“老夫自征西为岳汤阴王所降,披坚执锐,东征西讨,身先士卒,立功无数。到如今谋得王位,此生无憾。唯今孟元帅遭厄,却是难得帅才。吾料岳贤侄回朝只在数日间,切切须保住孟元帅性命,待镇边王回京,定能平反!”又勉强起身,提笔写下绝命书一封,使文龙交于宁宗。是夜,德卿气绝而亡,年七十。众人无不悲伤,陆文龙忙夜入皇宫,报知宁宗。宁宗闻毕德卿亡故,大惊失色,叹曰:“可惜老爱卿为国鞍马劳顿一生,一朝撒手人寰。”下旨追赠德卿为太师,谥忠毅,以国葬之礼发丧。文龙又曰:“圣上,毕老千岁逝世,理当将刑事暂为搁置。”宁宗曰:“准爱卿所奏,一切服刑之人,待七七四十九日后再做计较。”

次日,宁宗率百官出城,命人抬起毕德卿棺椁,步行至栖霞岭,葬于岳王坟旁。临安城头孝旗招展,守城军士尽皆挂孝。三日后,李祐、岳甫回城,见城头处处挂白,岳甫暗叫不好,疾问曰:“莫非孟贤弟已遭不测?”祐曰:“若遭不测,其乃戴罪之身,如何享此礼仪?”甫忙问城头守将:“门官,敢问何人身故?”门官识得岳甫,忙曰:“岳千岁,乃锁阳王毕老千岁病逝,故此悬挂孝旗!”二人闻言大惊,李祐险些栽倒马下。甫叹曰:“毕叔父于岳家有大恩,昔日班师回朝相别之日,竟成永别。”忙问明德卿归葬之处,买了些纸钱,至岳王坟前祭拜。先祭岳飞,再祭岳云、岳雷等一应众人,末了,祭拜德卿。李祐曰:“王叔,孟元帅尚在狱中,当速前去。”甫曰:“无妨,老夫今日且回转精忠府,不去见驾。这几日且细心探访冤情,待来日早朝,老夫邀众将一同上朝,管保孟贤弟无虞。”祐便告辞回西平王府,告知母亲崔夫人。岳甫祭罢亡灵,径往大理寺而来,召大理寺丞邹忠义来见。忠义见岳甫王驾,不敢怠慢,忙将孟宗政案卷交于岳甫。甫看罢曰:“德夫口供何在?”忠义曰:“上堂之时,口不能言语。周大人亦无奈,只得揣度今上圣意,略做文章。”甫大怒曰:“如此大事,真乃荒唐!大凡刑狱之事,须得证据确凿,无口供在彼,便按律定罪,还须律法何用!”忠义忙跪倒曰:“王爷不知,那日丞相前来派人下书,我等不敢不遵!”甫怒极,当即拂袖离去,径往丞相府来。欲知孟宗政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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