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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三爵主一探飞云阁 何文方显圣昊天塔

话说岳雷率军杀入玉皇殿,直至阵胆,却是一座昊天塔。何文方探塔,未及进入已遭万箭穿心之厄,惨死阵前。岳雷拼死抢回尸首,无奈只得退兵。

至沙江关内,命人为何文方发丧,好生处理后事,径自与岳纲、诸葛锦来找张天师、道吉、道悦等商议。几位道人闻知此事,无不大惊。唯谢映登道:“这等妙法也曾闻过。乃昔日贫道闲游三山之时,与江西抚州飞云阁天立道人相会。那时见他炼宝,不过一座象牙塔大小。传说此宝乃昊天所遗之昊天塔,内具机关万千,祭在空中便可收罗天下万物;它若失祭在地上,迎风便长,生得如真塔一般。凡擅出入来去者,无不杀之。可怜何将军不知底细,白送了性命!”张天师道:“谢道兄说起此事,贫道也曾耳闻。这天立道人非是常人,乃唐末抚州刺史危全讽之后,单名义。他父祖原是朝廷功臣,不想野心膨胀,连累家世。后世因感念唐天子恩德,未曾绝后,故自号‘天立’,意为唐天子所立之道。”道吉、道悦说:“张道兄说起此事,贫僧也记起了。传说塔中共有三十三层,烈火、箭雨等诸般巧妙机关,无不尽然。只是这白莲圣母如何取得此塔?”金刀圣母道:“白莲圣母门下弟子众多,不尝少那梁上君子。况天立道人生性放荡不羁,闲游三山,闷踏五岳。这塔不常带在身边。必是趁他离阁之时,盗走此塔。”张天师道:“抚州与贫道之龙虎山相近,只消一个时辰便可来回。贫道掐算一卦,唯令三爵主前去,恳求那天立道人下山,收了此塔。”诸葛锦道:“如此甚好!只是众兄弟为何文方之死无不愤然,数欲闯塔报仇。”玄霸真人道:“文方虽是云中道兄弟子,也曾请教贫道锤法。贫道这就前去劝服众将,待三爵主回来,再做计较。”

岳雷即叮嘱岳纲一番,张天师又言道:“三爵主此去飞云阁任重道远,实非易事。若有为难之处,可去龙虎山金枪峰下,自有人相助。”纲应命,拜别了众人,翻身上了乌云龙,背背两根瓦面金装锏,得胜钩上挂好金纂提炉枪,打马扬鞭往江西来。纲忧战事紧迫,贪赶路程,那乌云龙一连两日一夜未曾歇息,至第三日,早已精疲力竭,瘫倒在地。纲大惊,下马来察看。却是口吐白沫,死在当场。纲暗自后悔,只得烧了天师所赠之符,捻个字诀,驾土遁望江西而来——这仙家道符,自是玄妙不同。天师此符,可使得三日三夜五行遁术,日行八百,夜走六百。三日过后,已至抚州。又向人打听飞云阁方向,径自来谒。

再说飞云阁天立道人,最好清净,紧闭阁门,吟诵黄庭三两卷。若有疾病问医者,倒也治愈不少,远近尽称善人。纲来至飞云阁前,见一处石碑,上刻对联一幅:山石筋骨奇,泉涧脉络清。正往前行,忽地射出三支竹枪来,纲纵身一跃躲过。忙退后几步,正要拿枪,只觉一道劲风扑面。忙闪在一旁,再看时,却是一杆银枪刺在地上。林中闪出一少年,年纪在二十上下,身穿素罗袍,脚蹬麻履。头上高挽牛心发纂,腰系丝绦。那人见了岳纲,二目一瞪,又是一枪刺来。纲翻身躲过枪头,翻身摘下提炉枪来道:“这位道兄,吾辈初至宝地,尚未叨扰为何便刀枪相见?”那人笑道:“吾乃天立师父掌门大弟子吕悦,奉师命严守山门,不得闲杂人等随意出入。今日见你在山门探望,必是不怀好意,休得啰嗦,看枪!”又是一枪刺来。纲亦使枪来迎,二人俱是仙传枪法,精妙各有不同。只杀得你来我往,力战八十余合不分胜败。那少年掌中一杆银蟒枪,舞动如飞,宛似大蟒盘旋一般。纲三日奔袭而来,战至此时,早已身乏。只一招不慎,被那少年一枪挑去了四楞冲天盔,险些丧命。纲见他枪法利害,一个鲤鱼打挺返回马旁,插好金枪。从豹皮囊内取出一对瓦面金装锏来,谓少年道:“枪法倒是你赢了,且看老夫锏法如何?”双手递锏直取面门。少年舞枪略挡了一阵,见他锏法凌厉,气势夺人,便道:“如今倒不与你打了,且走了!”转身施展轻功,几步便不见了。

纲收住双锏,往前行不多远,又见两道寒光扑面。纲看得真切,忙飞出双锏。只听当当两声,却是一双水磨竹节钢鞭。林中越出一少年,身穿黑袍,面似锅底。见他接住双鞭掣在手中,谓纲曰:“见过了,吾乃天立道长座下二弟子林培壮,奉师命特来会你,看鞭!”纲将金装锏紧了紧,大踏步迎上。见他二人步下交手,真好一番鞭锏相会。那黑袍少年膂力过人,双鞭呼呼生风,越逼越紧,打得纲锏法溅乱,当真是打三鞭、还二锏,胜败已然分明。纲正欲先走,不想那人忽地变招,双鞭夹住双锏,往回一带。纲擎拿不住,被他一脚踢在心口,双锏脱手落地。那少年收了双锏,道:“好生保重,我走也!”驾土遁走了。纲也欲施法,不想这飞云阁下除却天立门下弟子,其他仙家莫论五行遁术、飞檐走壁之功尽皆失效。纲懊恼不已,只得反身取了枪,徒步追去。

走出了数里地,远远望见飞云阁。纲大喜,正欲上前拜见。不想阁上飞下一人来,平顶身高约有九尺,掌中一把鹿尾拂尘,头上松枝别着发纂。身着紫阳道袍,足蹬麻履,见纲笑曰:“岳纲,汝来之意贫道已尽知。只是贫道从来助强不助弱,当下宋夏交锋,生灵涂炭。若赵宋无德,纵有千员能将,不可得胜。方才教弟子前去迎请,看来你武艺却是稀松平常,无甚么绝技的了。”纲道:“道长在上,纲初至宝地,岂敢造次?恳请道长早日下山,收了昊天塔,也可解我大军十余年辛苦。那时再要比试,纲自当奉陪!”天立道人笑曰:“也罢。闻你岳家集赵、杨、项、銚、高、罗六家枪法,举世无双。今日且取来提炉枪,若胜了贫道掌中宝剑,即日便下山去解围收塔。”纲曰:“既如此,晚辈得罪了!”将提炉枪一抖,分心便刺。天立毫不在意,只将手中拂尘左右甩动,拦阻枪锋。二人杀了十余合,提炉枪虽则锋利,近不得天立分毫。纲暗暗着急,撤回枪来,施展开八八六十四路金枪法,原是杨家枪法,与杨继周互传枪法之时习得。天立道人见他枪法转化,招招直逼要害。将那鹿尾拂尘直挺挺飞出。纲扭身躲过,道人趁势拔出背后七星紫电宝剑来,迎面便是一剑。纲忙横枪抵挡,道人剑锋一偏,朝手指削来。纲只得撒手扔枪,一个鲤鱼打挺跳出圈外。不想道人更是迅疾,纲未及起身,宝剑已顶在脖项。天立曰:“岳三爵主号为两军阵前无敌手,如今看来徒有虚名罢了。趁早回去,免受皮肉之苦。”纲大怒,骂道:“牛鼻子道人,你家三爵主输便输了,为何这般羞辱?我岳家为报宋室厚恩,无数人战死疆场,早知你这等无能,何苦来此寻你!今日死在你这鼠辈手中,真好比明珠投暗,粪土污宝!”天立也不恼怒,收了提炉枪,差人将他送下阁去。

岳纲失了兵刃,退下阁来懊恼不已。忽地想起张天师临走时叮嘱“若有难处,可至龙虎山金枪峰下,自有人相助”之语。然失了坐骑,只得望抚州城而来。见了抚州知府刘参远,借了匹快马,直往龙虎山。只一日功夫,已至龙虎山金枪峰下。早有道童望见岳纲,上前迎接道:“三爵主鞍马劳顿,小可在此等候多时了。”纲问曰:“小师傅如何知我姓名?”道童笑曰:“天师早有信件到此,言三爵主近日将至,备下物品几件。”转身取了包袱递给岳纲。

纲接过启之,见其内乃一对四楞锏、一柄青锋剑,却是顽石打制。纲惑而问曰:“此物何意,天师可有指教?”道童曰:“天师说三爵主得此二物,便可返回飞云阁,必能称心。”纲大惑,又不敢多问,只得背了包袱,又打马回转飞云阁。且按下不表。

再说玄霸真人安抚了众将,忍一时之愤。然是夜,想起何文方惨死塔前,愤懑不已。取了几件法宝,驾土遁出了城池,来至塔前。正欲入塔,只见周围忽地亮起火光无数,白莲圣母前来笑曰:“道兄,趁夜来昊天塔前,意欲何为?”真人冷笑道:“既知缘由,何必多问?”圣母道:“道兄,今日你已中计,莫作不识时务之人。不然,万箭齐发,与何文方作陪!”真人大怒,随手从袖中取出一柄小金锤来,祭在空中。见那金锤不过四五寸长短,却金光四射,夺人二目。真人念念有词,那金锤便一个化作七个,于头上护法。圣母大惊,命人万箭齐发。不想围未及近身,尽化作飞灰去了。原来玄霸真人身具三宝,一曰七星锤,二曰玉龙绫,三曰精钢锏。七星锤既可护主,又可破妖法;玉龙绫即身上翠罗袍,不惧烈火水淹,并作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刃,伤不得分毫。白莲圣母见状,疾呼道:“师父偏心,将这许多法宝赠与他了,如何制得他住?”无奈只得祭起吴钩剑来,与那七星锤互相斗法,相持不下。玄霸真人见西夏军越聚越拢,恐其包围过来,难以应对。正思量脱身之法,忽地狂风大作,风声中隐约见一人影,手持一对银锤,浑身血污,呼道:“师父快走!”玄霸真人顾不得许多,收了法力,驾遁光走了。白莲圣母大惊,正欲追赶,那人喝道:“妖妇,还我命来!”一锤打下,便是一阵狂风,圣母站立不住,跌倒在地。后军忙搀扶起来,收军退去。玄霸真人走出数里,方现身在地。又见不远处一人跪倒,近前看时,却是何文方。文方垂泪道:“弟子鲁莽,丧了性命,有负师父教诲!今日阴魂相随,护师父周全。以此往东不远,便是沙江关,徒儿去也!”真人慨叹良久,土遁回了沙江关,不曾与任何人提及。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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