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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二老将一箭归天 五公子探营身亡

话说韩世忠引军杀入天雷山内,三处迎敌。岳家军虽久经沙场,在这天雷谷内到底不及夏军之好野战。夏将芮霆连斩呼延钰、薛盛二将,士气大增。又引军来战毕德卿等。毕德卿、陆文龙各自厮杀,见芮霆前来,德卿忙舞棍来迎。二人杀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败。

何文方冲杀一阵,方败了邓寂,见夏军势大,不敢力敌,拼死杀透重围,见罗鸿、扈再兴已去地火山助阵,不敢耽搁,直往本营而来。

岳雷与诸葛锦早已出城列阵观战,见一人一骑疾驰而来,近前看时,却是何文方。见何文方人为血人,马为血马,雷忙问曰:“文方,战事如何?”对曰:“韩老千岁令我等三面迎敌,不想苦战多时,却打不下长蛇阵。两厢俱是伏兵,老千岁如今与梁夫人已追赶东方瑜去了。”雷惊曰:“东方瑜,名将也。韩千岁年老体弱,绝非其敌手!”遂命辛弃疾、姜平引军一万前去,必要保全韩世忠性命。

却说韩世忠夫妇追赶东方瑜,世忠在前,夫人居后。世忠举刀喝喊:“贼子哪里走!”不想四周听得喊声,射来一阵乱箭。世忠、梁氏忙舞兵刃挡箭。身后五百甲士各操团牌,护卫四周。不想流箭甚疾,世忠躲闪不及,身中七八箭,坠下马来。四周军士忙扶起道:“老千岁伤重,速速回营罢!”世忠怒道:“老夫十五从军,射术最精。从来我射人,岂有人射我?”令人扶上坐骑,不顾乱箭如雨下,复舞刀迎敌。身后梁氏夫人恐其有失,亦催马摇枪赶上,于乱军中一场厮杀。东方瑜藏于乱军中,见韩世忠身中数箭,仍骁勇异常。取走兽壶内花翎箭来——此箭沉重非常,长三尺余,箭镞浸有西域热毒,见血封喉。瑜张弓搭箭望世忠射去,惯其咽喉。身后梁氏夫人但见世忠倒地,不及躲闪,花翎箭正钉在梁夫人心口,深入半尺余。梁夫人不及喊叫,已跌落马下。

东方瑜大喜,正要来取首级。忽见一员大将手舞金枪杀上阵来,却是姜平。瑜大怒斥之:“反贼有何面目来见我?”平亦不答话,摇枪直取东方瑜。瑜知姜平枪法利害,更兼失了软藤枪在手,不是敌手。虚斗几合,败走下去。姜平忙下马救起韩世忠夫妇,命人抬起,送回营中。与辛弃疾率军大杀一阵,毕德卿、陆文龙等内外夹攻,长蛇阵首尾难顾,作鸟兽散去。辛弃疾挺枪舞剑,如入无人之境,天雷山内尸骨堆山,血流成河。

韩世忠夫妇被救回营中,梁夫人早已气绝。世忠虽咽喉中箭,未伤着要害。只浑身中箭十余支,流血甚多。岳雷与诸葛锦等在旁不忍,雷泣曰:“害老千岁遭此大难,本帅之罪也。待老千岁伤势暂愈,即命人送千岁回京。”世忠谓雷曰:“老夫要亲眼见贤侄打下兴庆,西夏不败,绝不返京。想来一生戎马倥偬,未逢败绩。唯前者黄天荡一战,被金兀术掘通老鹳河,逃亡北地。今日老夫虽败,元帅大胜,虽死犹荣。九泉之下,若遇见鹏举贤弟,便有的说了。老夫定与他说道,贤侄已承父志,足以安邦定国矣!”话音方落,闭目去了。岳雷再呼时,世忠闭口不答,一魂赴酆都城去了。雷不及悲伤,李显忠又仓皇来报:“元帅,地火山之阵已破。然傅老千岁被夏将龙万五毒透龙枪所伤,已然去了。”雷闻言,涕泪横流,悲声道:“先父麾下一班老将、挚友,至今亡故殆尽,无不死于西夏之手。本帅定要杀入兴庆,斩李仁孝首级,祭奠阵亡英灵!”遂下令:“众将传三军听令,夏军精锐已尽丧天雷、地火二山,即日攻破玉皇殿!”众将允诺,先为韩世忠、傅天亮、梁氏三人发丧,差人寻得呼延钰、薛盛遗骸,俱以棺椁装殓。韩彦直见双亲俱丧,披麻戴孝,连哭了三日三夜,直至双目见血。

东方瑜、芮霆因诛杀韩世忠等,见阵势已破,遂引军回关。任得敬见两山失守,谓白莲圣母道:“恩师在上,临庆关左右两路地利已为岳雷所得。宋军若举全军攻城,不出十日,关隘必失!”圣母笑道:“莫急,莫急。贫道布下朱雀、玄武二阵护卫玉皇殿,玉皇殿中又有铁甲牛压阵,两处城门有汝师弟把守。岳雷便天纵奇才,亦难破此城。”得敬仍有不安,率芮霆、邓寂二将日夜两回逡巡,令宇文罡为临庆关护卫使,率五千铁甲军四处监察。

岳雷自折了五将,部下兵马多有损伤。趁夜召来诸葛锦、薛弼问曰:“营中兵马几何?”锦、弼对视一眼,不敢欺瞒,道:“两山战后,伤者三万余,万余人马死之。如今营中与沙江关内一切兵马尚有三十万。”雷叹曰:“西夏弹丸小邦,竟劳累数十万师为之血流漂杵。如今临庆关内号为五十万大军,玉皇殿尚有十万之众,吾军不可再失一着。”薛弼道:“西夏请来白莲圣母重摆了朱雀、玄武二阵,欲破临庆关,必破玉皇殿。欲破玉皇殿,则必破朱雀、玄武二阵。”雷曰:“朱雀阵内万箭齐发,传命凌天培率火工手五百,以火器破之。”诸葛锦道:“玄武阵变幻有定,倒也可破的。只需命人捣毁日月星辰旗,阵眼便失。无眼者,于人则目瞑,于阵则人乱。”雷曰:“既要倒旗杆,自当命岳甫、何文方同往。他二人四柄大锤,足以大破玄武阵。”薛弼道:“玄武阵依仗日月星辰旗不假,然阵内团牌阵甚是厉害。百余名团牌手将破阵者围困当间,撞击致死。团牌按北漠踹牌一般制作,刀枪不入。”雷曰:“本帅湛卢剑削铁如泥,若破阵时,只管祭起,便可大破踹牌。”锦笑曰:“元帅宝剑虽利,做法器时却伤不得凡间钝器。倒是岳甫、何文方双锤可破。”雷然其言,命岳甫、何文方各引一万五千铁甲军前往破阵,又命李显忠、崔莹夫妇、岳纲、月华公主带火铳十支前往,击破朱雀阵。

众将得了将令,当即兵发两阵。却说崔莹一马当先,倒提九凤朝阳刀杀至朱雀阵前。身后五千铁甲军布好火铳,只听震天一声巨响,十道火光直冲阵中。夏军未及躲闪,已遭重创。莹提刀杀入阵内,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阵中主将铁格拉、殷艮二人被震下马来,各提钢枪上马,大战崔莹。莹将刀法使开,只十余合,莹回马一刀斩了殷艮。铁格拉正待舞枪来战,不想身后李显忠率军杀到,奋力一枪,将他挑于马下。岳纲、月华公主随之杀入阵内。月华公主将枪交左手,右手探百宝囊,甩出三把飞镖。将三员偏将打下马来。岳纲绰岳雷昔日所用之金纂提炉枪,抖开岳家六合枪法,只杀得夏军人人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慌不择路,朱雀阵大乱。纲趁胜追击,直逼玉皇殿,为乱箭射回。

岳甫、何文方因有伤在身,歇息一日方去。是夜,五公子岳震暗想:自破阵以来,寸功未立。想来二哥见我石锤蠢笨,破不得阵,故弃而不用。今日二小侄伤势未愈,不若我去走一遭,若破了玄武阵,也显得某家威风。打定主意,趁夜摸出城去,也不骑马,背后别了熊虎锤直奔玄武阵。待至阵前,震将双锤取下,大喝一声,杀入阵中。夏军多在昏睡,哪里见过这等凶神恶煞?被他虫入阵内,一同胡乱砸锤,打死兵丁无数。阵中主将乃宇文罡,闻宋将闯阵,忙穿戴凤翅月明盔、鳌龙赤金铠,拿过凤翅鎏金镋出帐来看。见岳震手舞熊虎双锤,阵中无人可当。罡大怒,纵身一跃,一镋下去。震见了,将锤向外一带,挂出镋去,又问道:“何人行此卑鄙之事?”罡曰:“岳五公子,可识得故人麽?”震见是宇文罡,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暗道不好。原来昔日扫北之时,宇文罡阵斩董耀宗等四将,全仗掌中凤镋乃世间利器,相传秦皇吞二周而亡诸侯,熔周王之九鼎以铸天下神兵。共铸有十八般兵器,岳雷之提炉枪便是其中上品,故雷征战四方,仪仗神枪,无往而不利。

岳震双锤虽是仙石所化,却难脱本壳。但见宇文罡快步迎上,岳震只得舞锤大战。打了五六十合,震锤法渐乱,已见颓势。罡却是愈战愈勇,杀得岳震节节败退。忽地,宇文罡一跃而起,将凤镋拍下。岳震举锤架住。不想这一架,仙石锤炼成兵,本性未改。见王鼎之气,尽驱熊、虎神魄。震倒退几步,见双锤已不满裂纹,深知不好,夺了一匹战马便走。不想宇文罡坐下宝马良驹,震未及出阵,已被罡赶上。震回身提双锤来攻,宇文罡横镋接下,只震得岳震跌倒在地,双锤震得粉碎。身后夏军一拥而上,将岳震绳捆锁绑,押入大帐。宇文罡几番劝降,不想岳震破口大骂:“无耻小儿!今日五爷栽在你手,只求一死!”罡问曰:“尔兄不识时务,若趁早归降,尚可保全性命。”震痛斥一番,恼得宇文罡火起,命人推出敲牙割舌,剁去四肢,然后斩首。可怜岳震一条好汉,落得满嘴血污,临死依旧怒骂不止。宇文罡怒气不息,命人将岳震首级、四肢尽数挂在阵门,晓谕三军。

次日岳雷点卯,不见岳震。正在疑惑间,门外有人报知:“元帅在上,五将军昨夜独自出城,杀入玄武阵内。不想为宇文罡震碎双锤,生擒了去。五将军痛骂反贼,已遭敲牙割舌,斩了首级。罡命人将五将军剁去四肢,生生挂在阵门之上!”雷闻报啊呀一声,昏死过去。众将忙上前救醒岳雷,但见雷痛哭不止:“五弟自扫北随我,屡立功勋。止道天下太平,我等兄弟便可坐享太平。可恨宇文罡贼子,扫北之时害四将性命,今日有虐杀吾弟。本帅若不为兄弟报仇,誓不为人!”说罢,便要提枪杀出营去。众将及军师连忙拦阻:“元帅不可!宇文罡骁勇非凡,昔日开封城下已见其勇。五将军为国而死,何其壮烈!当为其发丧,以安军心。”雷怒曰:“本帅不为弟报仇,纵有千条功劳,又有何用?”遂不听众人相劝,命人鞴马取槊,便要杀奔敌营。薛弼闻知,忙请来道吉长老、玄霸真人等前来。长老道:“徒儿兄弟情深,贫僧自知。然今日贵为元帅,不可轻举妄动!宇文罡布下玄武阵,其中玄妙险恶已然尽知。欲为弟报仇,须谨慎行事。”玄霸真人道:“元帅暂息悲愤之火,贫道已将破阵之法传与岳甫、文方,待破阵之后,必生擒宇文贼子来见!”

岳雷悲愤难耐,竟吐出一口血来,昏厥于地。慌得众人忙将元帅扶起,送入后帐。欲知岳雷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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