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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张君玉长安交兵 孟之经岐山救父

话说速不台率军南下,以蒙哥为先锋,直逼河南之地。消息传至孟珙大营,珙闻速不台挂帅出征,面有愁色,道:“诸将以为速不台此来如何应战?”刘整道:“昔日复州景陵一战,元帅大破他二十四寨人马,如今怎么倒怕起来了?”珙曰:“那时借雨水之利,如今平原山地,如何是他铁骑对手?”贾似道说:“昨日义夫来报说扶风有几员骁将战不下。有三个吕氏兄弟,长曰文德,善使赤铜大刀,次曰文焕,使一条鼠尾烂银枪。三曰吕文福,能用一条八宝赤金枪。这吕文福膝下尚有一子师孟,能用一对十三节打将钢鞭,少年英雄。义夫称他几人俱是当世猛将,不可失之。却有一副将范文虎,文不能提笔,武不能拿枪,无用秀才。然吕氏兄弟召他为幕僚,参赞军务。又报说守长安的京畿大帅夏贵与大将苗再成率三万大军开到,欲阻我军于扶风。”珙问道:“夏贵何人也?”似道说:“他本安丰人,字用和。天生异禀,晚上能见射箭落处,人称夏夜眼。少时因获罪刺双旗于面上,又称夏旗儿。惯使一条凤翅鎏金镗,武艺超群。苗再成字平昌,手中一条方天画戟,人称再世温侯。夏用和与吕文德有金兰之好,又是儿女亲家,互通有无。扶风危难,长安出兵也是情理之事。”

孟珙道:“他从长安出兵,与义夫相持与扶风。城内空虚,我却令人率轻骑穿子午谷径取长安,岂不美哉?”似道说:“此计可有一时之功,然恐称不得上策。长安城中有夏用和三子:富、松、柏及甥胡应雷。这三子中又数次子松有乃父之勇,惯使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横推八马走,倒拽九牛回。胡应雷惯使一对六楞直方青铜锤,共重四百余斤。应雷本边将,后调至长安,随夏用和东征西讨,履立战功,多有救护。故夏用和怜他义勇,将女儿嫁了。”珙曰:“原来这吕、夏两家多有猛将,至于用兵之道,岂有十成之算?纵然凶险,亦当一用之。”似道又说:“元帅若欲取长安,窃以为岳驸马、张珏、姜才可往。珏在合州时人称西川虓将,与岳驸马有金兰之好,姜才枪法超群,临敌多智,此三人同去,必能成功。”珙大喜,乃召三将前来,授以令旗、令箭,着岳珂为上将军,张珏、姜才为副,率轻骑一万五千人,出褒斜谷径往长安而来。

却说守长安的夏富、夏松、夏柏与胡应雷四人,富常理政务,松、柏、应雷掌军。这一日忽报子午谷方向有宋军前来。夏富大惊,忙召三人前来商议退敌之事。二公子听得宋军前来,气得三尸神暴跳,道:“他孟珙有何本事,竟敢来取我长安?有吾一对银锤在此,何人能当?”胡应雷道:“二弟莫急,我料宋军远来,不过两处进兵,若走子午谷,则三五日可至城下。若走大道而来,沿途关隘俱已封锁,须一寨一营攻打。”夏富道:“姊丈言是。孟珙老于边事,岂能不识地理?宋军必走子午谷而来。二弟、三弟可各引三千人马前往谷中、谷口两处埋伏。若见宋军前来,弩箭齐发,打下滚木雷石,则全军暴尸荒郊,不得好死。”夏松、夏柏领命告退。富又曰:“姊丈这两日辛苦些,多多操练城中守军,以备不测。”应雷道:“贤弟不知,城中守军不足万人,如今二弟带走六千人马,余部不足四千,若宋军急攻,则半月尚不能支持。”富叹曰:“为之奈何?父帅走时不曾料宋军出子午谷而袭长安,将大军带去征讨主力。不必多言了,快去罢!”应雷亦告退。

岳珂等引兵穿子午谷而行,珂自督中军,以珏督后军,姜才督前军。正行间忽听得两壁山崖上一阵梆子响,箭如飞蝗骤雨一般射来。子午谷内无二马并行之路,宋军无处藏身,纷纷落马。姜才慌忙挥枪拨打雕翎,一下不慎,左胁已中了一箭。枪略慢一慢,马身上中了七八箭,将才摔下马来。姜才忙摘了马鞍躲避流矢,且战且走。中路岳珂得报,忙令大军后退。不想张珏遣人来报,说谷口已被封死,有进无退。珂暗想:不好了!若是教他封住两口,谷中处处绝壁,定无生路!遂令大军原地驻扎,率五百亲兵冲杀过去,沿途接着姜才,才曰:“羽箭来得甚急,无法挡住!”珂曰:“吾有先父所遗宝甲,箭矢不透。吾在前开道,速引大军前来,不可使他封住北谷口!”说罢,提枪飞马而去。那两厢伏兵先前射退了姜才,如今见岳珂前来,又是一阵乱箭。珂使开七十二路太极枪法,羽箭不得近身。夏松看得真切,道:“这南蛮子还有些本事,当真不惧乱箭木石。也罢,有吾双锤在此,教他有来无回!”提锤下山,见岳珂飞驰而来,住马举锤喝道:“呔!来将报名,二爷锤下不打无名小卒!”珂曰:“吾乃精忠元帅岳武穆重孙、勇孝王东床驸马岳珂也,你乃何人?”松笑道:“却原来是岳鹏举之后,你家二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夏用和乃吾父也,吾乃夏松也。今日你等不走岐山大道,偏走这子午谷,也是天意绝汝,命该如此!”珂大怒:“哪里来的狂徒,看枪!”纵马摇枪兜咽喉便刺。松忙舞锤招架,大战三十余合,直杀得岳珂两臂无力,嘘嘘带喘。幸而张珏、姜才见岳珂去了,羽箭稍停,即引军杀来,正见二人交手。珏、才各挺刀枪杀来。

张珏一口金背砍山刀上下翻腾,如雪片般逼得夏松双锤左遮右挡。姜才、岳珂两条枪各展本家精妙,如游龙穿梭,灵活非常。夏松大战三将毫无惧色,一对银锤与三将打个平分秋色。岳珂暗暗赞道:若得如此猛将,何愁北兵不亡?夏柏在山上见三将围攻夏松,大怒,上马提刀杀下山来:“宋将哪里走!”人到马到刀也到,照张珏迎头劈来。珏大惊,忙横刀招架。不想这一分神,夏松一锤招呼过来,正打在珏马头上。那马顿时四蹄不稳,瘫倒在地。珏失了坐骑,架不住大刀,被夏柏伤了左臂,跌下马来。身后北兵忙将张珏擒了,押入城中。岳珂、姜才急要来救,夏松眼明手快,拦腰一锤打来。将岳珂打下马来,起不得身,亦绳捆索绑擒了。姜才见状,只得虚晃一枪败走了。夏松、夏柏也不追赶,分军驻屯山崖、谷口,严防宋军突围。

再说速不台大军至上洛,与诸将计曰:“孟珙大军三十万北犯,粮草军饷皆由荆襄出。荆州连年战乱,孟珙欲浚粮道,必屯粮襄樊,由水路而达。不如趁势将襄阳取了,断了宋军粮道,进退失据,兵无斗志。”忽必烈道:“末将愿请兵马一万前往扫平荆襄!”速不台道:“千岁要去也可,守荆襄的多是文官,并无能征惯战者。望千岁旗开得胜,学雪吾国前日败军之耻!”忽必烈点起一万精兵,日夜兼程赶往襄阳。有斥候探得,慌忙回报孟珙。珙闻忽必烈引兵往荆州而去,大呼不好:“北兵欲绝吾粮道,如此一来,北伐所得皆化为乌有。”贾似道说:“可在帐下大将中挑选一二个能征善战之辈守护襄阳。”孟琛道:“末将愿守襄阳!”珙曰:“汝性格急躁,不可为也。”见刘整在旁,道:“武仲随我多年,可愿守襄阳?”刘整忙起身道:“蒙元帅赏识,末将自当尽心。不知元帅与兵马几何?”孟珙道:“命你与吾兄孟琛率三万人走水路赶去襄阳,务必坚守百日。百日内吾必能克凤翔、下长安。望将军前去,尽心尽力,遇事商议。”与了令箭,二将下去点兵不提。贾似道说:“元帅,忽必烈骁勇无敌,当在择一上将前往,方能御敌。”珙然之,道:“高将军率本部一万军镇守新城,若忽必烈依仗虎狼之威陷城,则引兵杀出。”世达领命而退。珙见帐中除军师、孟瑛外再无他人,道:“五弟、军师呵,吾深忧襄阳恐不得守为之奈何?”孟瑛道:“四兄如今是怎么了?小弟随你征战十余年,从未见你如此。”贾似道亦说:“元帅不必深忧。所遣大将俱是军中上将,何愁襄阳不能守?”珙叹息良久,道:“岐山以东有一要紧之地,名唤金鸡岭。五弟提兵三万前往防守,若遇速不台大军,战或不战,皆由你定,只须让北兵胆战心惊便可。”孟瑛领命,点起兵马去了。

又等了十余日,李庭芝等回报说隋世昌、史天泽坚守不战,兵马攻城,消耗甚大,珙复遣一万军相助。不想探马忽来报:“元帅,速不台遣先锋蒙哥、旭烈兀、雪不台率三万军来攻岐山。”珙大怒:“好番奴,蔑视本帅如此!”传令点起五千人马出寨,珙身披袍甲,跃马提刀来到阵前喝问:“呔,来将通名再战!”旭烈兀催马出阵道:“吾乃也可那颜五郎旭烈兀是也,你便是将贵由千岁困在终南山的孟蛮子?快快下马受缚,尚可残喘性命!”珙冷笑道:“无耻狂徒,今日教你认得本帅!”催马拖刀杀上阵来。旭烈兀使双叉迎来,两员大将一场奋战,旭烈兀膂力过人,一对双叉使得神出鬼没,只在孟珙咽喉前后摆动。珙一口刀封不住双叉,勉强战了十余个回合,珙自感体力不支,刀法见乱。蒙哥在阵后看得,暗想:此等良机焉能错过?忙摘弓搭箭,朝珙坐骑一箭射去,正中马眼。那马一声暴叫,旭烈兀趁势一叉刺去,正中马的咽喉,珙跌下鞍鞒。旭烈兀大笑,双叉并举便要取孟珙性命。不想忽见两个铁锤飞来,一个打在旭烈兀马头上,一个正中面门,将旭烈兀打死马下。蒙哥、雪不台大惊:“何人杀我大将?”但见一员大将纵身跃出,蒙哥看时,见此人生得身长九尺,面如病虎,板肋虬筋。身穿乌油金丝软甲,独内里穿一件翡翠色百花袍,头戴虎头盔,只见他将铁锤收了,喝道:“尔等不晓事的蛮夷,连我也不认得?爷爷乃玄霸真人座下弟子,讨逆元帅孟膝下长子孟之经也!尔等伤我父帅,此仇不报,枉为人也!”

雪不台道:“好一个童子,嚣张至极,看枪!”拧枪分心便刺。孟之经道声:“来得好!”抬左手锤将枪头拨在一旁,雪不台只觉得是千斤巨力,再架不住。之经一跃而起,将右手锤照天灵盖一击,打得雪不台千朵万朵桃花开,惨死马下。蒙哥见状大惊,连忙退兵。之经也不追赶,径自救起父帅,珙曰:“我儿,想你我父子莫非在梦中相会?若非儿相救,今日死无葬地矣。”却原来孟之经四岁时,一日在花园中戏耍,被玄霸真人看中,带至山上,教习武艺。玄霸真人原收岳甫、何文方为徒,何文方昊天塔归天后,真人将毕生心血付于之经,将七星锤化为两柄铁锤,共重四百余斤。又将玉龙绫赠予之经,以为百花袍。这一日,玄霸真人掐算孟珙有难,故差之经下山襄助。之经道:“孩儿奉师命下山,闻父亲在岐山遭难,特来救护。”搀起孟珙回寨去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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