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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收洛阳犒赏三军 败龙门王师蒙羞

话说岳纲闻归德府之战折了张银,只得退保徐州,大办丧事。又致书赵葵,言有一大将镇守归德,骁勇异常云云。赵葵时已得邓、唐、颍三州,不可一世,引兵至汴梁,与全子才会师。葵责子才道:“将军得汴梁多时何不乘胜进军洛阳,以求大功?”子才道:“汴梁残破不堪,人口不足千户。况塔察儿又掘断黄河口,引大水入淮河,江淮之地泥泞不堪,粮草转运甚是困难。自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末将不敢贪功冒进。”葵大怒:“迂腐之辈!昔楚王破釜而沉舟,九捷于钜鹿,秦军大败。今粮虽短,克洛阳只在数日间。”乃黜子才而不用,一面命徐敏子为上将,张迪为副将,引一万三千军去取洛阳,一面差人催粮。命杨义接掌全子才部一万五千人,为第二队人马,接应敏子。又谓敏子道:“我军粮草不足,今与将军五日之用,望将军效钜鹿之楚王,早日功成。”敏子道:“元帅放心,末将三日内定得洛阳来见!”

赵葵大喜,赐酒一斗。次日天使赍旨而来,钦封赵范为东京留守,两淮制置大使,驻军光州、黄州间负责接应。元帅赵葵进封南京留守,全子才进封西京留守。葵谢过圣上,天使回京。敏子未及出兵,忽报岳纲书信至。葵大惑,拆开观之,却是纲之亲笔:纲百拜元帅赵麾下,今奉命取徐州,已克,张银将本部军战于归德,遇敌骁将,一合而遭擒,身首异处。纲不得已回兵徐州,望元帅当心在意,闻此人身长丈余,善使禹王神槊,日后若遇此人,不可力敌。葵看罢笑曰:“勇孝王到底年老,何来甚么骁将?”疾命诸葛逵、汤博、徐温三将引三千人马去取归德,三将得令去了。

徐敏子整顿人马,次日兵发洛阳。敏子将五日军粮分做七日而食,举军皆不服。敏子怒而杀其三四人,传首军营,骚乱乃止。五日后至洛阳,城中百姓闻王师至,各自攀上城楼以迎王师。敏子引军入城,却见府库无粮无钱,只得又将五日之粮分做八日而食,举军皆怨,日日有越城奏而走者,杀数人而不能禁。敏子甚是忧虑,只得一面命军士采摘野果、草根,一面差人向赵葵告急。葵接信大怒,急令杨义将兵一万五千前往送粮,粮车所载粮草不足万石。早有蒙军蓝旗官报知塔察儿,塔察儿大喜:“宋军无粮,此乃破敌之机,何人愿统兵前去?”言未毕,忽报速不台引五万大军至。塔察儿喜曰:“他来也,吾事成矣!”当即率全军相迎。速不台见塔察儿即道:“塔元帅,某家前来欲引兵去劫宋军,不知塔元帅意下如何?”塔察儿道:“将军要去也可,宋军全师不足十万,吾本部有五千劲弩手,将军一并带去,千万不可使粟之粮入洛阳!”速不台应允,点起本部五万人马,并五千劲弩手杀往龙门,布下伏兵,只待杨义前来。

候至黄昏,方见宋军缓缓而来。当先一员大将手持钢枪,正是杨义。护卫刘亨安欲直冲杀过去,速不台止之:“不可,宋人多弩手,须待其立营之时方可突袭。”义引军至龙门,已行军五六日,乃命立营。副将劝道:“此地杂草丛生,又多林木,恐有伏兵。”义笑曰:“徐将军攻破洛阳,不见鞑靼一人一马,何来埋伏?休要胡言,乱我军心。”乃令就地安营。速不台看得真切,见宋军卸了军械,各自立木扎寨,将手一挥,五千劲弩手乱箭齐发。宋军猝不及防,应弦而倒。义大惊,忙绰枪上马,蒙将刘亨安舞动枣木槊已然杀至眼前,义与之战不数合,被一槊挑下马去,幸得几个斥候救应遁走。亨安也不取首级,径直冲入宋军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速不台亦手提弯刀杀来,宋军失了主将,大败而走。不想蒙军多是战骑,追杀不舍,宋军十去八九,大败亏输。千余人投洛水而死,弃戈而降者俱遭杀戮。义等奔走数里,好容易甩脱蒙军,兀自退到汴梁城中。赵葵得报大惊,疾命人打探洛阳城动向。

再说徐敏子黄昏时分听探子来报,龙门之地鼓声大作,杀声震天。敏子有心出城,然城中断粮数日,早已兵无斗志。后又探得杨义率军来援,却中蒙军埋伏,全军覆没。敏子又惊又忧,恐塔察儿驱兵来攻,令全军出城,决洛水而结阵。塔察儿闻速不台龙门大胜,欣喜不已,遂举本部人马直逼洛阳城下。敏子差人急报赵葵,求兵来援。

赵葵接报问使者道:“徐将军现在何处?”来人道:“已出城渡洛河,结营扎寨。徐将军欲效韩信,背水列阵以胜敌军。”葵大怒:“徐敏子饱读兵书却不求甚解,何不思量昔日韩信背水列阵皆因陈余无谋。如今塔察儿乃蒙古名将,岂能战胜?”遂斥退使者,顾左右道:“各位将军可有巧计破敌?”一座寂然,无人应答。葵正欲起兵襄助,忽见全子才入帐道:“元帅,勇孝王退保徐州不出。忽必烈令张柔父子镇守归德,亲引五万铁骑杀来,与徐温等战于应天,徐将军兵少,连败数阵,恐有不敌。”说罢,奉上告急书信。葵看罢,谓子才道:“我军虽称十万大军,然能战之士不足六万。善战者皆岳千岁所部三万大军,多是昔日岳家背嵬军旧将。圣上所遣淮西兵只三万余人,如今伤损万人,汴梁城人马仅七千余军,如何是好?”子才道:“元帅胞兄范掌淮东军五万,况有大将余玠在侧,足可接应。”葵曰:“家兄奉圣旨已还师他处,不得相召。不若令岳千岁弃徐州来救,或可一战。”子才道:“徐州乃边关要镇,一旦丢失,则大局皆输。今岳千岁扼守徐州,纵元帅兵败,亦可回师再战。万不可调岳千岁来救!”葵怒道:“吾乃主帅,汝不过先锋帐下一小卒,焉敢妄议军事?”乃不顾子才相劝,执意修书一封,令斥候召岳纲来救。又命人致书徐温,令拖延忽必烈,不得使蒙军入开封百里,违者则军法从事。

岳纲在徐州整兵,忽见赵葵来信,令北上相援。纲忧本部兵少,不当救。不料张璧闻报哭上帅府厅来:“先父战死归德,吾与忽必烈誓不共戴天。千岁昔日收先父为弟子,今日为何不兴兵报仇?”纲叹曰:“非吾不愿出兵,一则忽必烈马上禹王神槊力敌万人,贤侄纵去不过虎口送食。二则徐州乃江南通中原重镇,不可有失。元帅折兵于彼,只该回师邓唐,再寻进兵之机。可叹元帅贪功心切,不肯退兵,数日间败报必至!”璧泣曰:“莫非先父之仇不可雪乎?”纲曰:“禹王槊乃上古神兵,使用者甚少。天下能破此物者唯有以力敌力,或用锤,或用镋,除此二物,皆不可破。”遂不起兵。不料方过三五日,又见一道文书送达,令纲起本部人马来救开封。不出十日,已见十余道军令送至。纲慨叹道:“可叹赵元帅不明兵法,吾军必败!”唤来张璧道:“汝父之仇非一日可报。今元帅数令催我进兵,不得不往。我走后当引徐州百姓南迁,沿途引兵保护。若有不愿从者,则将蒙古屠城之事公之于众,自行裁断。”又向怀中取出两封书信交与璧曰:“此二书一则奏天子,二则示吾儿珂,千万小心!”璧一概答应。纲乃点本部军两万人,投徐温大营而去。璧整顿剩余人马,引百姓悉数南迁,百姓多依恋故土,不愿随行。璧按岳纲所说如是照做,愿迁行者不过百户。

再说徐温等自分兵出战,数阵皆败。温等甚为忧虑,忽见小卒来报言岳纲兵至,大喜,三将出营相迎。纲见三将即问道:“战事如何?”汤博道:“忽必烈久不出战,令他部下人马前来厮杀。不想蒙军端的骁勇异常,吾军不能及也。”纲曰:“吾奉元帅之令回救开封,贤弟等可愿同往?”诸葛逵道:“不瞒千岁,赵元帅已数令我等班师,怎奈蒙军列阵在前,不便撤走。先前只因走得急,连吃败仗。如今却奈何?”纲思量再三道:“也罢,蒙军虽勇,然其中多汉人。塔察儿掘了黄河堤口,数百里内寸草无生。不若趁黑夜中弃营而走,将囤中粮草搬走,留下引火之物,埋下火雷,待蒙军杀来,必中吾计。”众人大喜,皆按岳纲谋划,夜间留下空营一座,匆匆撤走城父。纲命诸葛逵将五百军伏于营外,若见蒙军杀入营中,即放火铳、火箭。

是夜,忽必烈亲引大军杀来,见宋营中灯火通明,一舞禹王槊,蒙军铁骑如风般杀入宋营。不想诸葛逵早已设下绊马索、陷马坑,数百铁骑方入营去,或绊倒落马,或跌入坑中。那绊马索连着火盆,掀翻在地,连着地下火雷、焦炭,顿时营中烈火雄起。忽必烈方知不好,疾命撤军。逵早已命弓弩手封住北营,一阵乱箭,射杀蒙军百余人。忽必烈大怒,催马抡槊冲杀出来,逵见状忙掣双鞭来战。欲知诸葛逵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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