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社城的外面,波才的四万多大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就将整个长社城给围了个严实。
本来这个长社城就不大,现在在城墙外面更是搭起了延绵数里的大帐。
也许是过上了几天的安逸的日子,现在这些黄巾贼身上的拼命的热血也减退了几分,反正现在自己数倍于对方的力量,没有必要再做拼命的打算。
虽然波才也知道,这几日有几路援军正向长社赶来,但是他也知道即使能赶来的也都是小股部队,因为大汉的另一支精兵,似乎也是自身难保。
这几天波才的睡眠越来越好了,连身体都有些发福的迹象。
夏夜的风吹动着中军的大旗,呼呼的风声似乎成了这些人的催眠曲。
“不好,西军着火了!快救火啊!”
“东营也着火了,快快禀报大帅。”
波才一个翻身做了起来,随手拿过身边的长枪,“什么情况?”
听到波才的叫喊,帐外进来一人,却是彭脱,“禀报渠帅,四营起火,正在全力扑救。”
波才心头一紧,如果只是一个大营起火,那还可以说突发事件,现在四营起火,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提枪出了中军大帐,举目望去四周火光冲天,夜风习习,吹落了波才心头初夏的燥热,他的心现在有些冷风吹过。
“通知下去,不要慌乱,四军向中军集结。”
现在波才首先想到的就是先把手下人的着急道一起,以免被对方各各击破。
但是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就听到四周传来阵阵声响。
“嗖——嗖嗖。”
听到这夏夜里惊心的声音,波才的额头顿时冒汗了。
他知道这是羽箭破空的声音,随即伴随着一声声裂人心脾的叫喊,那是生命的流逝,那是最后的嘶鸣。
不到两千人,以队为单位,这皇甫嵩的精锐被华安派驻到了各个方位,就在过了午夜,东方微白的时候,所有人都悄悄的从城墙上下来。
整理自己的装备,将弓箭握在手中,箭囊摆放在最佳的位置,箭囊中是五十支羽箭,他们要在最短是时间内,将这些羽箭射到敌人的身上,即要求准确度,更要有速度,只有速度快,才能在对反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将敌人击杀。
当那破空的飞箭,带着莹莹火光突起的时候,二千人的眼睛都是一亮,心头的热血顿时沸腾了起来。
他们知道,书写他们传奇的时候到了,曾经的的疲惫不堪,曾经的磨难,曾经心中的怨气与怒火,所有的付出都只为这一刻。
一夜成名,还是生命泯灭,就在这一刻。
搭弓射箭,向着那火光处的身影,动作是如此的熟悉流畅。
当他们手中的每一箭射出,他们知道在这一道弧线的另一端,必定有个生命因此而流逝,即使不能一箭致命,也会在敌人身上留下无法磨灭的创伤。
战争很残忍,但是此刻,却不容他们有任何的悲悯之心。
他们只是知道,当那个一声退波才的年轻人,剑指之处,那就是他们的敌人所在。
他们注定要成为这场战斗的主宰,只有踏着敌人的身体,才能成就心中燃烧的梦想。
生与死的距离,就在这一箭之间。
敌营传出的阵阵哀号,让华安的眼中精光四射,在精心的准备过后,现在在自己对面的人,仿佛成了自己手中的猎物。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最为一个医者,华安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冷静之人,不管是一击何曼,还是面对何仪,他都没有过现在这种兴奋。
这一次,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
前日他答应了皇甫嵩,暂时做这个前锋,华安知道想要建功立业不冒险是肯定不行的。
皇甫嵩借给华安的,正是善于远攻的射声校尉,这可是他们皇甫家家底的一部分,当年皇甫规任度辽将军的时候手下有几千精锐骑兵,后来皇甫嵩任北地太守之后,将这个人马都从并州迁到了凉州的北地郡。
并州、凉州都是边地,并州北拒匈奴,凉州西挡羌羢,自古就是战事不断的地方,所以两地的精兵都是经过杀伐洗礼的,战斗力自然不必说了。
华安让皇甫嵩先不要公布此事,偷袭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波才蒙了,透过微亮的天空,他看到丝丝箭影划过天空,只是一刻钟的时间,哀鸿四起。
四处箭起,让他不知所措,只能召集更多的人到自己的中军集合。
随着天色慢慢渐亮,这些暗箭对他们的威胁也减弱了许多,一刻钟过后,箭影消失,但是,就在这一刻钟内,他却损失了无数的手下。
波才派了手下一队骑兵向着刚才箭起之处袭击,但是当那些人过去之后只看到一块块被压倒的荒草,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当长社城门,在微亮中打开的时候,波才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上万人,看着城中杀出的大军,波才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即使还能剩下一半的人,即使现在的兵力仍旧可以和对方一战,但是他却已经失去了斗志。
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出去,逃出这个噩梦之地。
这两天,长社城中的兵士,即使睡觉都是兵甲不离身,他们知道突围的日子就在这两天。
被围困的滋味不好受,所以他们的心中同样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
当城外火光四起的时候,长社城内也沸腾了,冲出包围,一雪前耻,就在此时。
皇甫嵩由侄子陪同,亲自站在城头督战,一声怒吼喷勃而出,仿佛多天的怨气,都发泄在了这一声怒吼中。
城门大开,这些人个个如同出笼的猛虎,浑身充满了力量。
此涨彼消,这些被乱箭射的晕头转向的黄巾贼,都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跑了。
还好波才没蒙,长剑一指,向着东方,汝南的方向逃去。
但是这些汉军却没有任何犹豫,马踏飞尘,枪挑长空,刀光血影,哀鸿遍野。
这仿佛不是一场战争,而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失去斗志的贼兵,现在已经没有胆量面对汉军了。
他们被噩梦惊醒,然后又在噩梦中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