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张清依的话,是湖面上的惊涛骇浪,那现在华安的话就是东京大地震了。
现在所有的视线都看着一点,那就是华安。
“怎么?难道我就不能是先天土德之体么?”
说实在的,华安连先天土德之体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这个卢母和袁谭之间肯定有鬼,而且这么拙劣的算计,张邈不可能看不出来。
不过,张邈此时也是没有办法罢了。
本来华安是不想出头的,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现在可没什么本事跟这位袁公子斗。
但是这个袁谭是在招人恨,刚才在门口就将黄舞蝶给羞辱一番,那可是华安内定的老婆,如果不给老婆找回一局,那他还算是男人?
反正他老子袁绍只是个庶出,现在还没有得势,而且远在洛阳,而且这个袁谭也不得他老子喜欢,这是人所共知的事,不然也就不会再袁绍死后袁家就迅速没落了,既然如此怕他个鸟。
况且华安也有自己的心思,如果真的能治好张家大小姐,让张邈欠自己一个人情,那即使得罪袁谭也无所谓。
如果换个人,华安也许不会这么做,但是世人都知道,这个张邈绝对是个讲究人,连曹操在出征死战之前,都会将家人托付给他,由此可见这个人应该是个可信之人。
索性赌一下。
几个因素下来,让平时小心处事的华安,也热血中烧了一把。
“小子,你是嫌命太长了吧?”袁谭现在真的是震怒了,就想要拔出腰间的佩剑。
他刚才就看这个小子不顺眼,现在竟然敢跟自己公开抢女人。
袁谭的剑拔出了一半,突然心头一惊,然后轻轻把剑又插了回去。
因为他看到了张邈眼中萧杀的目光。
“对不起叔父,小子太过鲁莽了。”
华安仍旧微笑着,看着脸上毫不掩饰杀气的袁谭,心道,**,你这个时候露出这样的表现,当张邈是傻瓜么?
其实张邈之前,也是因为女儿有病乱投医,对于卢母的话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看到袁谭此刻的举动,张邈的脸上更难看了。
不但是张邈,就连那个叫做卢母的风韵妇人,都觉得这个袁谭实在是个脑残之人。
在太守府里拔剑,你当这是你们袁家哪!
“让他进来,只要他不聋、不哑、不瘸、不傻,我就嫁了。”
张清依也听到了外面的情况,又撕心裂肺的喊道。
华安细细的听着,张清依声音,若有所思。
看着袁谭那木然的眼神,华安微微摇了摇头,仿佛一脸的无奈,但是眼中尽是讥笑的目光,这目光就像是挑衅的响箭,直落在袁谭的心头。
看着华安的目光,袁谭更是火气冲天。
他预谋了这么多天,不远千里去益州请来卢母二人,本来万无一失,却被这个小子给横刀杀出,他如何能不生气。
如果不是张邈就在身旁,如果这里不是陈留的太守府,此刻袁谭就想扑到华安的身上,将这个不知哪里崩出来的小儿撕碎。
还有那个张清依,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瞎了,认识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被正眼看过他一次。
但是刚才那番举动,他自己也意思到了错误,现在莫不如选择旁观。
看着华安,张邈也是一脸的为难,他并不讨厌这个年轻人,但是看着华安的打扮,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康之家,和他陈留太守的身份相去甚远。
虽然张邈平时疏财仗义,结交些有识之士,不分贵贱,因他们张家,在没有出现张邈之前,也只是个商贾,那个时候,商人的地位是最低下的,还不如这个华安的行医世家,但是他们张家毕竟也是富甲一方。
现在可不是喝喝酒,吃吃饭,交个朋友那么简单,现在要将他女儿的幸福托付到别人手上。
这个人怎么也不能太差吧?
就在袁谭发怒、张邈为难的时候,原本是这个事件的焦点,现在却被冷落在一边的卢母说话了。
“小子,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先天土德之体,没有经过我开坛祭酒,鬼眼通灵,是谁告诉你是先天土德之体的?难道有人为你开过坛?”
华安看着这个面容妩媚,身材剔透的妇人轻轻一笑,“请问卢母大人,你是如何鉴定这个袁谭,是先天土德之体的?”
被一个这样的小子质问,卢母脸上还真有些挂不住,但是当着张邈的面,她可不像袁谭那么没脑子,“几年之前,我受邀为袁公子祈福,曾开坛祭酒,鬼眼通灵,内视袁公子的身体,乃是先天土德之体。刚才我将袁公子叫道静室之中,就是验证袁公子血脉,对大小姐的病情是否有帮助。”
“那这么说来,袁大公子的血脉,对大小姐的病情很有帮助了?”华安是紧追不舍,句句珠玑。
卢母淡淡的说道,“正是,”
“那我们现在也进到静室之中,让卢母看看小子的血脉,对大小姐是否有帮助?不就知道我是不是先天土德之体了么?”
卢母没想到,这个华安竟然敢提这样的要求,不过她却很淡然,反正,是不是先天土德之体,还是要她说了算。
华安现在的心思,就是只要让他见到人,这些人就没有办法阻拦了。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张邈的身上,此刻袁谭也不着急走了,压根他也没打算走。
虽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但是现在的主动权,仍旧在他手中,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怎么收场?
哼,先天土德之体?
在刚才没踏进这个大门之前,他袁谭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先天土德之体。
现在这个小子竟然也说,自己是先天土德之体,让袁谭很是懊恼。
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已经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张邈看了看华安,随后又向着卢母说道,“那就再劳烦卢母了。”
卢母显然对张邈的表现很失望,但是现在,肯定不能发作,那不成了不打自招了么?让张邈以为她和袁谭串通一气了么?得罪一个太守也不是什么好事。
“小子,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欺骗太守可是要杖刑二百的。”
华安一愣,这个卢母,敢威胁我?
听着卢母冷冷的说道,华安觉得后颈一阵凉风吹过,这个女人够狠毒的,这个时候先把惩罚说出来了,这是说给张邈听的啊。
听到这话,黄舞蝶身体微微一颤,刚好被华安看到,心中一阵暖洋洋的,看来自己的这个灵丹倒是没白费,这个小烈女倒也是个有情之人。
“如果小子让张大人失望,愿受刑罚。”
听到华安都这么说了,这个卢母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转身向着张邈说道,“好吧,那请张大人在此等候片刻。”
“不,还是请太守大人一起进来看看吧!也好给小子做个见证。”华安有自己的心思。
“你?”
听到华安这么说,卢母气的花枝乱颤,她也不跟华安说了,就直接跟张邈对话,“妾身开坛,乃是需要静室,这是之前就告之大人的,如果张大人不放心妾身,那妾身就此告辞。”
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少年这么牵着鼻子走,饶是她在这么隐忍的一个人,也有些怒气中生了。
说完,也学着袁谭的样子往外走。
看着卢母这般,张邈也踌躇不定了,但还是上前拦住,“哪里是不相信卢母,这小子年幼,胡说八道,不要见怪。”
转身对着华安说道,“小子,我不知道先天土德之体是什么?但是想我陈留郡中或许也能找出几个,年少可以轻狂,但是同样也是盛极必反。”
张邈的话说给华安,同时也是说给袁谭听,想必以他这么多年的阅历,如何看不出袁谭在装逼。
“那这样好了,我们先不开坛,先进到静室内,让大小姐见见我,如果大小姐不反对,再行开坛可好?”听到华安这么一说,卢母也没办法了。
看着张邈也是急切的眼神,卢母也是无奈,堂堂一个太守,怎么就拿女儿没办法呢?
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那好吧,张大人想必也思女心切了,那就轻声入内。”
听到卢母同意了,张邈走进静室之中,卢母白了华安一眼随后跟上,华安倒是没有在意卢母的眼光,随后也进到静室之内。
黄舞蝶也小心翼翼的跟了进去,张邈的几位夫人互相看看,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跟着。
袁谭看着几人进去了,向着门口的张鲁看了一眼,张鲁微微点头示意,袁谭嘴角一翘,二人也跟着进去了,这个袁谭可不想错过下面的精彩内容。
这哪里是女孩的闺房啊,现在成了道场了。
房室内中央摆放这一个长条供桌,上面放着一个青铜酒尊,里面飘出淡淡的酒香,酒尊两侧各贴着一张符箓,上面划着华安看不懂的符号。
在酒尊的两侧各有一个香炉,里面满是燃尽的烟灰。
房间四周的梁上也贴满了符箓。
房间内的一侧是个宫床,香幔落下,看不见其中,按说张小姐乃是没出阁的处子,这样的闺房是不该让陌生的年轻男子进来的,但是这个时候管不了这么多了。
张邈只看了一眼房中的供桌,就直奔了床边而去,拉开帷幔,顿时黯然泪下。
华安近身一看,只见床上浅粉色的薄被里面,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柔弱女孩,头发散开,眉目也未梳妆,一个月的病痛折磨,面容憔悴,尽显脸上。
但却丝毫掩饰不住绝世的容颜,和眼中的坚毅。
卢母、黄舞蝶等人却没有近身,在供桌旁边一字排开。
似乎是听到了帷幔被打开,张清依张开眼睛,看着这个被自己叫了十年父亲的男子。
此刻张邈的眼中尽是柔情,只是这么愣愣的看着,却不敢上前碰触自己的女儿,害怕她受伤。
也许是怕女儿跟着悲伤,张邈没有过多的停留,直起身来,转了过去,一转身,两眼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出。
这就是一代豪杰的铁骨柔情么?
华安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潸然泪下。
在刚刚父女二人对视的时候,华安就看了张清依一会,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华安上前,跟这个张家的大小姐打了声招呼,“谯县华安,见过张小姐。”
张清依身体微微一颤,看到此处,华安一愣,也许她觉得将要嫁给我这么个小草医,有些太过委屈了吧。
看着愣愣华安,张清依嘴角微微的一笑,用一种微弱的声音说道,“父亲,我就嫁他了。”
此刻华安却看不到张清依脸上有任何委屈的神色,难道这位张大小姐真的那么讨厌袁谭?
“不,大小姐,我不需要你嫁给我。”
听到华安的话,张邈转身看着华安,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卢母等人则是一愣,袁谭却在嘴角泛起了讥笑,怎么这个小子现在才知道后悔了么?难道不觉得晚了么?
其实袁谭的心中早已经将华安叛了死刑,如果真的入赘张家,那这个小子还可能活的长点,不过这种可能几乎没有。
他知道卢母不会帮着这个小子的,没有卢母的话,这个小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陈留太守的女婿,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他袁谭,不管这位张大小姐同不同意,为了救她性命,张邈只能选择去说服自己的女儿。
袁谭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他身边的张鲁说话了,“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敢如此戏耍太守大人,你是当真不想活了。”
听到张鲁说出此言,卢母很是欣慰,还是自己的儿子有见识,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这个时候,她和袁谭说话都不合适,只有张鲁说话最合适。
华安只是淡淡的看了张鲁一眼,此刻他还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但是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下面要说的话。
“我想我能救大小姐,而且不需要什么先天土德之体。”
听到华安的话,除了黄舞蝶众人的脸上都是写满了疑问。
张清依倒是一脸的淡然,仿佛华安口中所说的话与她无关一样,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听到她这话,卢母脸色再没有了妩媚的容颜。
张鲁上前一步,怒视华佗,低沉的说道,“小子,难道你是在怀疑卢母大人的能力?告诉你,在益州,卢母大人有十万教徒,……”
袁谭也是跟着煽风点火,“小子满口胡言乱语,陈留这么多名医都没看好,你个黄口小儿竟敢信口雌黄,刚才说自己是先天土德之体,现在竟然敢大方厥词……”
华安看着袁谭,更加讨厌了,“能不能治好是我的本事,袁谭你若不信,我跟你赌命,你可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