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名：镜之国度】
作为第一个完整意义上的身份识别系统拟人化实体，“初号”这个序号的排列意味着，她的后面还会有二号、三号、四号……直至若干。在明白了这层意义后，初号便知晓了，舒培从不是她一个人可以“独占”的父亲。可即便如此，她仍然在庆幸着一点，那就是和其他拟人化实体相比，她是与父亲相处时间最长的存在。
随着其他和她有着一样面容、一样莲藕色头发、一样玫红色眼眸的拟人化实体出现，舒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她一个人身上了。
九年的光阴下来，实验室中和初号一样在培育器中沉睡的女孩不知不觉已经达到了三十余个。所有拟人化实体的性格都被设计得如此相似——不会吵闹，很安静，只有在问话时，她们才会发出声音回答问题。
测试从一开始只针对一名拟人化实体，到现在针对三十余名拟人化实体，模式发生了细微调整，但大体上仍然没有改变。检测的人群从上千人到上万人，然后是十万、百万……而针对这三十余个女孩的监测时长也从一天延长到了两天、一周、一个月甚至是一年。
初号还记得那个夜晚，舒培走进培育室后对她们所说的话。
“明天是最后一次综合测试了，测试的结果将决定你们之中有谁会最终被选择成为合格的身份识别系统拟人化实体，所以各位，请你们务必拿出最好的状态来面对明天的测试。”
培育室内一片安静。不知道其他拟人化实体在听到这番话后内心有没有想法，至少初号的内心不是风平浪静的——明天就是最后的测试了吗？在经历过明天之后我们再也不用接受测试了吗？那个被选出的拟人化实体会去哪里，做些什么？而像我一样的残次品又会何去何从呢？
最后一次的测试时间长达两个月之久，参与测试的人员也是之前无法比拟的。但事实上，在这份涵盖了千万人的测试名单中，除了极少部分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是政府部门和实验组精挑细选出的之外，其他人本身也不知道他们正在参与一项针对身份识别系统拟人化实体的关键性测试。
两个月后，最终的结果被送达到了各个相关人士的手中，这其中当然包括了舒培。结果显示，综合了之前所有的测试成绩以及最后一轮测试的最终考核后，“上面”所选择的拟人化实体是三十七号。尽管还处于“婴儿状态”下，但三十七号各项评估的数据无疑是所有拟人化实体中最稳定的。
事实上，两个月前的那晚，舒培说了谎。在经过最终测试后，入选的拟人化实体名额不该是一个，而是两个。这三十七名拟人化实体所接受的测试并非是统一的，测试根据拟人化实体的性质被分为两种。有一类拟人化实体是针对政府部门开发的，她所承担的功能包括监测消失的身份识别信息、辨认各人的身份识别名称等。政府部门会委派专门的科研人员担任这个拟人化实体的监护人，所以一些“不必要的功能”在她身上是无需体现的。三十七号所担任的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而另一个入选的拟人化实体所承载的职责与她截然不同。包括初号在内的其他二十余名拟人化实体所接受的测试便是针对这项职责的。
“异能者的存在是身份识别系统无法修补的缺陷，既然无法使用程序修补，那么我们就只能依靠人力修补了。”这是舒培听到的原话，所谓“人力修补”指的是什么，舒培很清楚，所以他知道“人力修补”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就是那些出现问题的身份识别必须可以被准确无误地检测出来，只有这样“人力修补”才能有的放矢，但可惜的是可以承担这项重任的拟人化实体并不存在于这二十余名女孩当中。
“她们针对异能者的检测并不稳定，这会为日后我们的工作造成很大的麻烦。所以，承载着多项功能的拟人化实体你必须还要继续研发！”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拟声器将他想要说的话传达给舒培。即使不存在身份识别系统，舒培也可以非常清晰地辨别出他来——海莱因，隶属于中央部门身份识别研究中心的总负责人。
“你的意思是，你们还打算要我再继续研制与初号相似的拟人化实体吗？你也看到了，由于承载的功能太过复杂，她们并不能像三十七号那样保持绝对的稳定性。”
“那就继续，直到稳定为止。你总不想看到这个被茨穆华拯救的世界再度陷入混乱之中吧！？”
冰冷的电子声让舒培的心情变得更糟，也许是看出了这点，海莱因关闭了拟声器，用他真正的声音与舒培展开了对话。尽管他的口齿不太清楚，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缓慢，但这样做却让舒培一直紧皱的眉头放平了不少。
“我承认，初号最后一轮测试的表现很优秀，可以说是在接受测试的所有拟人化实体中最出色的，但是反观前面，她的状态起伏实在太大了。这样的起伏会为我们日后的工作带来很大困扰，所以我们必须继续，直到那个最完美的拟人化实体出现为止。”
听到他的话，舒培刚刚放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完美？这世界上有绝对完美的东西吗？就连这该死的身份识别系统都不是完美的，更何况她们只是拟人化实体！你说的真简单，继续研发，直到那个最完美的出现，但在她出现之前会有多少拟人化实体成为她的陪葬！？你让我无视这些，把一个个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却因为你说的那些伟大的狗屁理由又全部把她们抹杀掉吗！？”
会谈室传来的叫喊声连在门口的茗砂都能清晰地听到。
“你的情绪太激动了，我想我们现在并不适合讨论这个问题，改天再谈吧！”在海莱因说完这句话后，会谈室的被门打开了。
确认海莱因离开后，茗砂才走进会谈室。她看到舒培弓着身子，蜷缩在地上。痛苦不堪的他希望为自己脆弱的精神找到一个支点，茗砂很清楚，虽然现在自己是离舒培最近的人，但却无法成为他的那个支点。这样的认知让茗砂为自己感到悲哀，但比这更悲哀的是她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依然无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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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物的珍贵就在于它是独一无二的。在很久以前，舒培曾听到过一个故事，一位商人看上了一对造型精致的古董杯子，他愿意出高价买下这对杯子。杯子的拥有者听到商人的估价后，将其中一只杯子砸碎，他告诉商人，这个杯子现在是独一无二的了，它从有价的古董变成了无价的宝物。
对一个杯子且能这样，更何况是身份识别系统的拟人化实体？舒培知道多余的拟人化实体会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所以从研发的一开始她就很清楚这些未被选中的女孩所要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未来。尽管他刻意去逃避这点，但该来的终究会来。既然无力改变，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接受了。在下一步的事尘埃落定后，茗砂表示她愿意代替舒培向余下的三十六名女孩公布这个消息，但舒培阻止了她。他说，是他把她们带到的这个世界的，所以这个结果理应从他的口中说出。
走进实验室，望着这三十六个沉睡在营养液中的女孩，舒培百感交集。他告诉她们，一直以来辛苦她们了，从明天开始她们自由了，她们不需要再去强迫自己参加测试，不需要再为测试的结果胆战心惊。明天会有人来接她们，带她们去一个再也没有痛苦的地方……
“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当舒培宣布完这一结果后，原本安静的实验室响起了一个声音。尽管有三十六名女孩同处于实验室，尽管她们都有着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外在特征，但舒培还是轻易分辨出了声音主人的序号。
“不，我不去。”
“那我们要在那个地方待多久？”初号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
“很久很久，也许是永远。不过我敢保证那是个好地方，没有那些该死的检测试验，没有我们这些烦人的科研人员，所以你们在那里一定不会再想回到这个破实验室的。”
“可是……如果我们想你了该怎么办？”
初号的话仿佛是一根尖锐的针，扎在了舒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会去找你们的。”
“真的吗！？”显然，舒培的回答令初号喜出望外。
“是的，我保证，可我无法向允诺具体的时间。你知道，现在我手里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但我保证在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我就会去找你们的。所以不管多长时间，你们一定要等我，直到我们重聚的那天。”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初号惶恐的心安定下来。她不惧怕等待，只要对方给予了她承诺，她就会一直守候着那个承诺。只是那时的初号并不知道，人所说的话分为两种，一种是真实的，一种是虚假的。那些虚假的话被称作“谎言”，而谎言之所以会存在，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很多时候，真相对于当事人来说显得太过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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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十六名女孩离开实验室的当天，天空下着小雨。
紧闭的铁门敞开，一辆巴士行驶进来，停在了院中。三十六名女孩按照自身对应的序号依次上车。雨滴打在车的玻璃窗上，透过它，初号看到茗砂站在那栋布满爬山虎的楼前。
人都到齐后，车子发动了。初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栋楼前，可直到它彻底从视野中消失，初号也没能等来那个她真正想要见到的人。对车上的三十六名女孩来说，舒培绝对是不同于他人的存在，他不仅是她们目光所见的第一个人，更是赋予了她们生命的人。因为舒培的承诺，在这分别到来之时，女孩们有了去面对它的勇气，只是在临行前，她们，特别是初号还是想要再见舒培一面，她希望将舒培此刻的影像录入脑海，这将成为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她的一个精神寄托。然而终究这个愿望也没能实现……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在一处港口停了下来。作为军用港口，这里没有一般港口的喧嚣，更没有停靠在码头的大小船只，唯一的船只是一艘军用船。女孩们从车上下来，海风吹动着她们莲藕色的头发，这是她们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大海——这个地球上一切生命最初起源的地方。
“孩子们，欢迎你们来到胜利岛号！”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三十六名女孩面前。作为身份识别系统的拟人化实体，女孩们很容易就读出了老人的身份：海莱因，身份识别系统研究中心的总负责人，年轻时曾担任过茨穆华的助手，但在身份识别系统研发期间，他却突然人间蒸发了，而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关于身份识别系统的重要研究资料……
海莱因向女孩们复述了一遍昨晚舒培说过的话，不同的只是他强调了一下胜利岛号的用途以及在船上女孩们要遵守的规则制度。海莱因说，胜利岛号会带她们前往真正的“伊甸园”。等一下，女孩们要依次登船，而舱内的各个房间以阿拉伯数字1-36标明了序列号，女孩们要做的就是依照她们的诞生顺序入驻到相应的房间里。而由于一些不方便告知的特殊原因，女孩们不可以随便进出房间。第二天中午，广播会播放与她们诞生顺序相对应的序号，届时会有工作人员引领她们去餐厅用餐，而在第二天日落前，她们就可以抵达那个传说中的“伊甸园”了。
在女孩们登船时，船上的工作人员站在夹板上表示对她们的欢迎。也许是考量到这趟行程的绝密性，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胜利岛号上的工作人员出乎意料的少。女孩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入了与她们诞生序号所对应的房间。由于拟人化实体的设定是必须无条件遵守监护者的指令，因此在胜利岛号出发至第二天早上这段时间里，没有一个女孩有过从房间里出来的企图。
在她们出发后不久，小雨就停了。初号静静地待在房间中，看着天色由亮变暗。夜晚的海天交织在一起，看不到半点光芒，而胜利岛号就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向着未知的方向行进。以前的这个时候，初号和其他的女孩们早已进入了休眠状态，但是今天她却根本睡不着。舒培在做些什么？这是此时此刻初号心中所想的问题，她想知道，舒培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在想着她们呢？
……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由暗渐渐变亮。一扫昨日的阴霾，初号看到太阳宛如新生儿一般从海平线的一端升起，那样的景象是她会用一辈子来好好珍藏的画面。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船只早已远离母港。公海之上，船只停止了航行。通过房间的窗户，初号只看到了蓝色的天空以及与它相连的一片汪洋。
“三十六号，三十五号，三十四号，三十三号，请你们听到广播后跟随引领员到餐厅用餐。”广播突然响起，初号听到了一个男人嘹亮的声音。不一会儿，走廊出现了动静，初号趴在猫眼上，看到了四个女孩在引领员的带领下穿过她房间前面的走廊。大约二十分钟后，广播又响起，这次被叫到的是三十二号至二十九号。
每一次广播响起后，初号都会趴到猫眼上去看。她看到拟人化实体们一批批地跟着引领员从房间里离开，但奇怪的是她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再回到房间。
初号很好奇那些女孩去了哪里，于是她打开了房间的门。尽管海莱因之前曾再三叮嘱过她们，在广播未叫到相对应的序号前，她们不得离开自己的房间，但在初号的心中，她的监护人只有舒培一个，所以她无需去听从海莱因的指令。
初号悄悄跟在她们身后，她注意到，这几次引领员的身份识别显示都是同一个人。船上的工作人员本就寥寥无几，因此一路上并没有人发现初号的行踪。
为了防止被对方察觉，初号刻意与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她躲在遮挡物后面，看到女孩们在引领员的带领下走上甲板，然后经过了一个通道。在等待了一会儿后，初号跟了上去。她看到位于通道最里侧有一间不算太大的屋子。除去引领员外，还有两名工作人员在里面。房间内有四张椅子，这解释了为什么广播每次都只会叫四个号码的原因。初号注意到，每张椅子的后面都有一根柱子，这些柱子连接着一个个头盔似的东西。离椅子不远的地方是一个黑色的长方体，那可能是桌子，但上面既没有餐具也没有食物，所以初号觉得称呼它储物箱也许会更合适。
初号没看到之前被叫走的那些女孩。她们不在这间小屋里，而一路上自己也没有看到她们的身影，她们到底去了哪里？就在初号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四名女孩已经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依次坐到了那四张椅子上。
工作人员说，胜利岛号上的规矩是餐前必须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女孩们没有对他们的言行提出质疑，她们已经习惯了“遵循”。不到一会儿的工夫，两名工作人员就将头盔戴到了女孩们的头上。一切准备就绪后，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启动了柱子上的某个按键，紧接着一阵噼噼啪啪的电源回路声就在屋子内响起。那些女孩的手脚几乎在同一时间颤动起来，紧接着“砰”的一声，她们抖动的四肢在瞬间回归了平静。头盔自动上升，而刚刚那些鲜活的面孔已经不复存在了。
在初号的注视下，一名工作人员很熟练地打开了那个黑色的长方体，那些没有头颅的躯壳被扔到里面，然后另一名工作人员迅速地清理掉了周围的血渍。
小屋就这样回归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引领员拿起了通讯器“喂喂，广播站吗？”
“是，已经处理完毕了吗？”那个嘹亮的男声就是每次播报拟人化实体序号的人，初号可以肯定。
“是，接下来的一批是十二号到九号，再处理掉八个我们就可以返航了。”引领员对通讯器的那头说。
在引领员从小屋出来前，初号离开了那里。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船上又响起了那个嘹亮的声音“十二号、十一号，十号，九号，请你们听到广播后跟随引领员到餐厅用餐。”从前面的女孩离开，到广播再度响起，时间正好是二十分钟。
初号喘着粗气，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这艘船带她们去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伊甸园”，而是真正的地狱！初号艰难移动着双脚，她咬着牙，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迈出的每一步好像都要在这艘船上印下一个痕迹。
“一直以来辛苦你们了，从明天开始你们不需要再去强迫自己参加测试，你们自由了……”
“那是个好地方，没有那些该死的检测试验，没有我们这些烦人的科研人员，所以你们在那里一定不会再想回到这个破实验室的。”
“我会去找你们的，我保证，在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我就会去找你们的。所以不管要多长时间，你们一定要等我，直到我们重聚的那天。”
……
明明舒培说的话还萦绕在耳畔，可为什么她所看到的却与舒培说的话有着天壤之别呢？如果自己没有擅自走出房间，如果直到最后一刻她都被蒙在鼓里，那是不是才算对她最好的方式？
越是美好的谎言在被拆穿的那一刻越是残忍。在明白舒培所说的仅仅是一个让她们在接受死亡时没有那么痛苦的谎言后，初号彻底崩溃了……
“嘿，你，我是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在去餐厅的路上迷路了吗？”一名船员在甲板上发现了初号。见初号精神恍惚，他连忙拿起对讲机，招呼着其他船员过来。
“我们都是残次品，没错，残次品。没有达到标准的我们不配留在这个世界上……”
初号的自言自语让她面前的船员一头雾水，他打断了初号的话“我带你去餐厅吧。”
如果放在以前，在看到他笑容的那一刻，初号一定会感到心安，但是在看到刚刚那一幕后，初号突然觉得他挂着笑容的脸就像是一款制作精良的人皮面具，而躲在那个面具后的真身是撒旦。
其他船员陆续来到了甲板。这些“撒旦”正露出狰狞的笑容，他们的“利爪”伸向初号，仿佛要将她从皮肉到骨头啃咬到一片不剩。
“不要，不要……”初号拼命摇着头，她的神情从恍惚转化为了惊恐。“茗、茗砂说舒培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不想让他失望，所以明明没有检测到那些出现问题的身份识别，但我却编造出来了那些人。我错了，我是个说谎的孩子，所以今天的一切都是对我说谎的惩罚……可是所有人都在说慌，为什么接受惩罚的只有我们这些拟人化实体呢？”
船员们面面相觑，显然他们听不懂初号在说些什么，但他们却没有停下接近初号脚步。
“不要，不要靠近我。啊——”
尖锐的叫声从初号的口中发出。在一瞬间，那些船员们感觉到耳膜像是被利器刺穿一样。他们停下脚步，捂住了耳朵。
趁着这个间隙，初号跑到了围栏的边缘。整个胜利岛号上都弥漫着警报声，这让刚刚目睹完那血腥一幕的初号更加紧张。
船员们几乎全体出动，初号在他们之中读到了那两个“屠夫”的身份识别。初号被逼到了死角，她看着那些像饥肠辘辘野兽一般的人，他们仿佛随时都准备冲过来，用利齿将她撕咬得粉碎。
大海是地球上一切生命的起源之地——初号还记得这句在很久以前她曾听过的话。碧蓝色的海水让她想起了曾置身其中的营养液。如果注定只能死亡的话，初号不希望以她刚刚所看到那种方式死去。既然所有的生命都起源于海洋，那么当生命结束时回归它的起源之地是不是才算最好的选择呢？
在野兽将她撕咬成碎片之前，初号选择了纵身一跃。她的身体在那一片蓝色中缓缓下沉，那是所有人都曾拥有过的，却早已遗忘的经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