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后院的假山池,假山的每一个窟隙都洒满了落叶,孤独地矗立着。站在其旁,放眼望去,整个林荫覆盖的花园像是经历了一场落叶雨。平坦的地面,层层错落的台阶,挺起的花圃树圃,偶尔隆起的树根,在地面上呈现出高高低低的蔓延,如同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微带橘黄的阳光穿越林荫枝桠,直直地照在落叶上,呈现一片望眼无际的金黄,和偶尔点缀期间的阴暗,就如画梦一般。
刘世让走到假山池塘边,身后一道踩过落叶浮土留下的痕迹,不远处缀着七八个佩刀的卫士,散落开来。
围绕假山而设的一圈池水呈凝黄色,水面飘浮着刚落下的落叶,水里面浸泡着不知几时的落叶,显得有丝凝滞与混浊,好像时光静止了般。又或许,那落叶时还是青色的呢?只不过时光令它从从容慢慢到枯萎了,池塘也是,没人打理,总要干涸死去。
一只蛙类在水底闪过,一晃而逝,水底一阵浑浊后复归宁静。
“咻”地一声犹如利箭响过,身周的卫士都拔出了佩刀,警惕万分,严阵以待。
刘世让往周围观察一眼,池塘水荡漾着波痕,波纹的中央掉落一只黄腹黑背的山雀。山雀带血的身体浮在水面,了无生迹。假山的一个角尖上沾染了鹅黄色绒毛和血迹。显然,是这山雀撞死在了假山上,又掉落到这片池塘里。
刘世让一阵不解的懊恼。周围的卫士刚解除了戒备,正要还刀入鞘,刘世让突然一伸手道:“刀借我一用。”
身边的卫士一阵犹豫后正要解开刀鞘,刘世让道:“不用。”卫士倒转刀柄递给了刘世让。
众人好奇间,只见刘世让接过刀来,挥舞了一下,虎虎生风,对着山雀触死的那块假山石连砍了多刀,石屑纷飞激射,众人一惊,纷纷走避。不一会,刀口都卷了刃,也在假山石上留下了反复重叠的斫痕。
见刀口卷了刃,借刀的卫士不解又可惜,于是出声劝道:“王爷……”
刘世让一转面眼神枯寂,盯着他道:“你能别出声吗?”
卫士被那眼神看得一愣,一时间刘世让回身又猛砍数十刀,直到刀锋彻底卷了,他才把刀往地下一扔,喘着气又对另一人伸手道:“借你的刀一用。”那人莫名其妙,看一眼周围的卫士,一脸疑惑,默默地抽刀奉上。
刘世让不知着了哪门子疯,又是一阵发泄式地狂吼乱砸,好好的刀,不一会又卷了刃,报废了一把。
接下来刘世让又依法施为,把身边人的刀都借了的一遍。期间劝阻的人都被怼了回去,他们虽然不解不忿,却不能不照做,甚至有一丝同情。毕竟只是要刀而已,又不是要命。他们一边把这无关紧要的情节给记了下来,准备当日的汇报,一边派人给武库打了申请条子,是时候换一批趁手的新兵刃了。
终于到了借无可借的地步,地上丢弃了七八柄刀的尸首,还完好的刀只剩下手上一柄。刘世让大汗淋漓,满身被汗水浸湿,显出了虎背熊腰的体质,满身都是壮硕的线条。
似乎是累得紧了,他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停了一会,倒拖着刀,转身走去。众卫士都抱手胸前,一见这架势互相对视一眼,也纷纷跟了去。留下一人捡拾起地面的废刀,虽然打了条子,贺余年也会在上面批准,但是武库管理之严,天下铁贵,还是得把废铁拿回去换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