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谈判
因为这段时间只用谷物,养殖舍里面的猪明显营养不良,个别的已经开始掉膘,致远明白,稻谷价格虽然与饲料相当,但因为饲料配方丰富,营养价值自然更高一筹,所以当务之急还得先解决饲料的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致远刚起床,一个声音就漂进了屋内,“致远大学生回来了啊”,不用看,听这声音,致远就知道是那位卖饲料的主——程不优到了,“不优兄弟到了啊,快坐快坐,我给你倒杯茶”,致远母亲从里屋出来忙着招呼,看得出来,母亲这段时间实在是被他被逼的没有办法了。
“叔,我知道你是因为饲料款的事情来的,钱我正在给你想办法”,不等程不优开口,致远先把话堵住了他,这样程不优反倒不好把准备好的讨债说辞全说出来了。程不优早些年在工地承包工程,后来赚了钱就顺带开了一家饲料批发店,领近几个村养猪户的饲料都是由他供应,这些年猪价有起有落,但他的饲料生意一直风生水起,生意好的时候一年能赚十来万了。
“致远,不是叔逼你,实在是你们家欠的太多了,我这小店的资金也周转不过来了,今天既然你回来了,不要再让叔一趟一趟白跑了啊。”,程不优干脆也单刀直入,把话说开了。
“叔,情况你也了解了,确实欠着你不少饲料钱,可当初我爸跟你是说好的,饲料先赊着,等前两批猪出栏了再还你饲料钱的,你这突然断了饲料,这猪还怎么长,怎么出栏,怎么还你饲料钱呢。”致远不卑不亢地说着。
“这话我可没说过,是你爸一个人说的我没答应,再说谁能作证。”,程不优此时当然抵赖了。这话虽然当初说过,可那是猪肉行情稍好的时候,现在这价格,明显是亏本的生意,再加上致远爸爸程楚正又听说病的很厉害很厉害,担心收不回钱,所以他才毁约中止供应饲料并急急忙忙来催债了。
“叔,饲料不供应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生意归生意,但你总得让我们把这栏猪头批先出了再还你钱,咱们村的唐老板已经答应先赊我2万斤饲料了,你看能不能再等一个月,第一批出了栏,我优先还你的十万块钱饲料账。”,致远半真半假地说道。
“你小子,不要以为多读了两年书就来蒙我,就你们家现在这个情况,老唐会赊给你饲料”,程不优当然不信,不过这个老唐是村里唯一的非程姓的异姓人家,已经抢了他好几个老客户了,口头上虽说不信,但程不优心里还是紧张起来。
“你们这行的规矩,叔应该不会忘记了,买饲料现款按市场批发价,赊账按每吨提价500块计算的,他已经找过我爸好几次了,你难道说一点都不知道?我们家欠你的饲料钱不都是按加价的价格买的吗?”致远干脆再激他一下。事实上老唐的确找过父亲,那时父亲拒绝了,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老唐也未必肯赊,不过是先拿他做个幌子罢了。
老唐的眼珠子晃动着,显然一时陷入了思考中,他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一个老唐了,现在不比前些年了,饲料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了,就算不找老唐,其他老李老张也总会有愿意赊饲料的,已经产生的十万块饲料钱再怎么逼这会儿恐怕致远家也还不上,想了想说道:“不是叔不给你赊饲料啊,就算我再赊给你2万斤饲料,你能确定一个月后能全都还上?拿什么做保证?”
致远听出了程不优话中的意思,他还是想做这个生意的,但他也知道现在的市场行情,一个月后几十头出栏的生猪顶多还个一半的欠债,所以他想额外需要担保或抵押,但如果不赊他的饲料,他就要立即追那十万块欠款了。
“原来叔是担心这个呀!”,致远说道:“这个好办,叔你看我们我们家这新房做担保抵押怎么样?”,话音刚落,程不优和致远妈妈都大吃一惊,在农村,土地、房子、宅基地那都是天大的资产,就算到了万不得已,也很少很少有人会拿来出售和抵押的。
“致远,不要胡说啊,这房子可千万不能抵押啊,明天我再去你舅舅家,看能不能再借些钱”母亲着急地说道。
致远安慰母亲道“妈,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再说我们不还有老宅吗。”家里有2座房子挨着,一座新房前几年盖的,老房子是爷爷留下了的,虽然旧了点也还能住,现在主要用作仓库了。
“好,果然年轻人有胆识,我这就打电话叫村长和你们家堂伯过来见证,定下来下午就把你要的2万斤饲料拉过来。“生怕致远反悔,程不优连忙给致远戴起了高帽。
村长运勇四十来岁,是老村长儿子,在村里一直秉公办事,致远堂伯楚仁是自己家族村里唯一的近亲,找这两个人来见证,既不怕致远反悔,也不怕别人说不公了。致远当然看得出程不优的小心思,只是事已至此,一点风险不冒看来是难过此关了,村长和堂伯劝不过,只得依约见证了。下午,程不优果然乐呵呵地拉来了2万斤饲料,临走也不再催促,看起来反倒是更觉着致远家的房子指日可待了。
“妈,饲料有着落了,等会我就联系货车,明天就把仓库那2万多斤粮食拉倒城里收购站卖了,这样爸爸转院看病的钱就基本解决了,”致远跟妈妈商量着,直到此时,妈妈才明白致远为什么要拿房子做抵押买饲料的原因了,是想先把仓库粮食置换成现金给他爸爸看病,事有轻重缓急,虽是权宜之计,但也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想到这里致远妈妈嘴角露出一丝欣慰和喜悦,看来儿子已经长大了。
第二天中午,致远卖完粮食,拿着2万6千块钱赶到医院交给大姐,把情况大致跟父亲和姐姐说了,听完两人都没说什么,只是父亲一贯保守,此时更加地担心起来了。
“姐,父亲的病还得辛苦你陪他到荆沙城去一趟了,我还得回家里跟妈妈照管猪场了。”致远知道姐姐作忙,请这么长时间的假不容易,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家里一摊子事情妈妈一个人肯定操持不了。“都是至亲之人,何必说这些呢,我这个做大姐的也很惭愧,不能出更多力,反倒让你一毕业不工作就来管家里这一摊子事,只盼望父亲的病到了荆沙城能尽快治好,看病的事有我在你不用担心,还是想想一个月后怎么还那十几来万的饲料款了,别真的把祖宗房屋给输掉了。”大姐反过来安慰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