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之后,苏孝妍就开始往裂缝的方向移动。往裂缝边移动的过程必须要小心谨慎,为了保持重心稳定,苏孝妍整个身体下蹲,双臂几乎随时都保持打直的状态。她还记得在白河的时候,那个攀岩教练跟她说这是从猴子那里得来的灵感时自己控制不住地噗嗤一笑,猴子……搞笑。
从树干处到裂缝,四五米的距离,苏孝妍用了三分钟左右的时间。三分钟后,她面前出现的是一个难题——一条连手指都插不进去的裂缝。山体,看起来是从这里往上裂开,越往上面,裂缝越大。
裂缝有两米多宽的山体跟山崖形成了一个九十度的夹角。再往上,到了可以伸进一整个手掌的地方。苏孝妍到山崖的夹角处寻找了一个可以踩下整个脚掌的落脚点,它跟山崖壁的距离,正好可以让苏孝妍呈五十五度角交斜靠在那里。苏孝妍左脚踩在那个岩石上,右脚缩回来抵在屁股旁边的岩石上。背靠在身后的山崖上。这样,身体就形成了一个力量抵抗的支点。从正面看过去,她就像弯着一条腿躺在自己家的床上睡觉一般。
确实,经过这一大晚上的折腾,苏孝妍有些疲惫了。加上刚刚三分钟里她倾注的注意力和体力,让她更加昏昏欲睡。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她几乎都快进入梦乡了,身体也因为随之而来的放松开始往下滑,可就在滑下不到5厘米,身体本能的自救反应便让她立马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自己因为太久没练而有些微微颤抖的手,这双手在握成拳头的时候竟有些僵疼,骨节和肌肉都有些不听话的开始颤抖了。苏孝妍抬头望着上面那条高高的裂缝,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山下,还有鬼影们嚎叫和穿梭的声音传来。
眼下,就只有往上一条路。
苏孝妍抿着嘴唇,咬着牙,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她顺着夹角爬到了裂缝处,越往上,裂缝越大,风也越大,岩石因为风化也更加光滑,苏孝妍不得不每换一次手,就使劲在棉衣上擦着自己手心里浸出来的汗。在到达能容纳下一只脚宽的裂缝时,苏孝妍几乎找不到周边突出的还能抓握的岩石。
摆在面前的裂缝,成了一个最大的问题。苏孝妍必须在短短二十秒内做出接下来怎么爬的决定。而实际上,五秒过去了,她颤抖的手在警告她,连二十秒它都无法坚持,她必须在下一秒就做出决定。
下一秒苏孝妍的手已经颤抖着开始往下滑了,她马上就要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啪……左手因为体力不支滑落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左脚被苏孝妍一脚踢进了裂缝里,右手手掌打直迅速塞进裂缝,紧接着单手握拳,身体的下滑导致拳头跟岩壁摩擦了一寸的距离,总算支撑住了即将掉落的身体。左手也立马随之而上伸进岩缝中用手掌帮助身体固定,位于身下的右脚也随即斜着插进岩峰中,终于,身体固定住了。双脚的支点足以让苏孝妍不费任何力气便支撑住身体,她开始将手一只一只从岩壁下放下来活动放松。往上,至少还有十几米的高度。苏孝妍不敢往下看,在白河攀岩的时候她就一直不敢往下看,更何况在这种无保护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丧命的情况下。她只能往上看,越是怀疑自己,越是不自信,耳畔却越是清晰地回响起教练鼓励她的那句话:“不要放弃,出手就有……”
右手握拳放进岩壁支撑的时候,因为身体下降而跟岩石摩擦的那一寸,刚好是大拇指和小手指靠近手掌的那一根关节。刚才苏孝妍还没发觉,把手放下来活动的时候,握拳那一刻钻心的疼才让苏孝妍看见,两处关节磨破了皮,磨烂了肉,隐隐现出森森白骨。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苏孝妍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她脸抵着裂缝,撕心裂肺地无声痛哭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哭累了,哭够了。她再看了一眼因为寒冷已经干了的伤口,咬咬牙,保持这个姿势,技巧性地交换手脚,用裂缝攀岩的方式接着往上爬。
越往上,裂缝越大,从山间吹来的风也更大,尤其是裂缝缝口。缝口的风对着苏孝妍的脸一刻也不停歇地吹,吹得苏孝妍嘴唇直哆嗦,吹得苏孝妍眼泪不由自主地横流……
风是间歇性,断断续续的。有时候很猛烈,有时候一点风都没有。猛烈的时候像洪水猛兽一般从缝口冲出来,苏孝妍只能停下移动稳定身体,她一点都不敢冒险,现在,不仅仅是手,连踩着裂缝的腿也开始因为体力不支而颤抖。
一阵猛烈的风吹来时,苏孝妍停住了往上的步伐。在风劲小了之后的徐徐微风里,苏孝妍仿佛闻到了什么似曾相识的味道。顺着味道的来源望上去,那团火光离苏孝妍更近了,只剩下十米不到。
再往上,裂缝的宽度渐渐变得能容下两脚并排的面积,这就意味着再也无法依靠脚掌的力量支撑慢慢往上挪动。看着上面那团时明时暗的火光,苏孝妍咬咬牙,马上改变攀爬方案。她用两只手掌和手指的力量一上一下死抠住岩壁的右侧,身体也随手臂往右侧倾倒过去,脚死死抵住左侧的岩壁,做出力量对抗的姿态。就这样,一直调整着,到了离火光不到五米的地方。
这里,裂缝宽阔一些了。火光投射到岩壁上影影绰绰,火光的对面,能看到一个山洞的入口。
山下,鬼影的嚎叫声丝毫没有减少。
从火光的火势来看,山洞里应该有人。苏孝妍开始尝试着小声呼喊山洞里的人,可喊了十好几声山洞里也没有任何反应。她不敢大声呼喊,只能调整姿势继续向上。
这里的宽度,已经足以让苏孝妍整个人的身体呈七十五度角倾斜着进去,裂缝很宽,另一边的缝口几乎望不见。为了防止姿势不慎掉落进缝里卡住身体,苏孝妍还是保持着半对抗的姿态往上走了一会儿才进入裂缝里。进入裂缝之后,她用背和脚分别抵住裂缝,身体呈六十度角斜靠在岩壁上,利用腿部和肘部抵住岩石的力量向洞口的下方移动。
离洞口只剩下不到两米的距离了,苏孝妍移动到洞口的正下方之后之后,才接着慢慢向上移动。在移动的过程当中,苏孝妍眼睛一直注意着脚踩的地方,丝毫不敢大意,稍有不慎便会失脚滑落,而在这里滑落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卡在裂缝里出不来。
终于,到了洞口。找到了一个稳固的脚点之后苏孝妍抬起头往洞里看过去,满是欣喜的脸却险些被洞口里坐着的那个青年吓得跌落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