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太原郡,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时间已是傍晚,狗剩在门口玩耍,他的母亲在厨房做饭,他的父亲则在院子里抽着旱烟,看着蓝天。
突然,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在村子里响起,而后,狗剩闻到一股很是浓郁的血腥味。
狗剩害怕极了,慌慌忙忙地跑进门,赶回到父亲的身边。
狗剩的父亲狗二蛋轻轻地拍了拍狗剩的脑袋,让他平静下来,然后望着他的眼睛,对他说,“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能够照顾自己,以及保护家人。你阿妈还一个人在厨房里呢,你能够替我保护好她吗?”
狗剩看着父亲期许的目光,犹豫片刻,便用力地点点头,“狗剩已经长大了,什么都不怕,狗剩一定会保护阿妈的。”
狗二蛋望着儿子一步一步向厨房走出,脚步虽然缓慢,但却坚定,脸上不由露出欣喜的微笑,待狗剩进入厨房,他赶忙拿起院子里的柴刀,神情严肃地朝着惨叫声发出的地方走去。
靠山村并不大,只有十三户人家,由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连通,狗剩家恰恰坐落在村尾。当第一阵惨叫声响起时,狗剩他们便已有觉察,待狗二蛋出门,其间又听到五轮惨叫,在狗二蛋奔往离得最近的杨叔家的路上,惨叫声依旧接连响起,共有五次。
然而,当狗二蛋终于喘着粗气,赶到杨叔家时,迎接他的却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以及杨叔杨婶干瘪凹陷如同木乃伊般的躯体。
杨叔杨婶,这两位善良的老人,与世无争,又热心助人,给狗二蛋的帮助甚多,可以说,如果没有两位老人的帮助,孤儿出生的狗二蛋必定活不到现在,在狗二蛋心里,他们可是自己的父母啊!
然而,他们就这样死了,凄凉的。
狗二蛋伤心异常,可,时间不允许他心伤,他的仇人,杀害杨叔杨婶、屠戮大半个靠山村的凶手正神情淡然地躺在茅屋顶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看着他。
“狗贼,拿。。。”
狗二蛋一边朝着身穿白衣的凶手喊话,一边愤怒地举起手中柴刀,向那少年狂奔而去,只是话音未落,屋顶上的白色身影突然消失,而后,狗二蛋便感到喉咙一阵疼痛,脑袋也在飞转,在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一具熟悉的没有了脑袋的躯体倒在青青的草地上。
白衣少年神情淡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很平常,平常得就跟人们杀只鸡宰头猪一般,畜生而已,何必在意。
当然,白衣少年还是在狗二蛋身上收获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血液,只见他将左手张开,地上以及狗二蛋尸体上残存的鲜血纷纷腾空而起,汇聚到他的手中,最后凝聚成一个绿豆大小鲜红色的圆珠子。
少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而后将圆珠子放入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布袋里,再把布袋放入怀中,才慢吞吞地走向靠山村的最后一户人家。
慢吞吞,应该是相对于少年平时的速度来说的,对于平常人,却是极快,近乎看不到他的踪影,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白衣少年便已来到狗剩家的厨房门口。
此时,狗剩正和他的母亲端坐在炉火前说着话,炉火通红,映着两人带着微笑的脸庞,显得安宁祥和,突然,狗剩母亲的笑容僵住了,这个三十来岁、尚余几分姿色的村妇把狗剩紧紧地护在身后,然后跪倒在地,一边死命地给眼前这个手握长剑的白衣少年磕头,一边不住地哀叫求饶,就连额头磕破,脸上满是鲜血都毫不在意。
“大人,求求你饶狗剩一命吧!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你就饶了他吧!只要你饶了他,你就是要我做牛做马都行。大人,我求你了。”
白衣少年冷眼扫了一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村妇以及站在村妇身后手足无措的小孩,并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地拖着一把长剑向他们走去,缓慢但却坚定。
看见少年拖剑走来,村妇脸色更加惨白,绝望更深,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她咬了咬牙,动手将身上的衣物脱去,先是挂满补丁的上衣,而后是裤子,再而后是一条翠绿色的肚兜,她在尽最后的努力,企图以自己的身体换得儿子狗剩生存的可能。
但她终归没能将衣物全部脱去,一把闪着寒光的宝剑终止了她的动作,也终结了她平庸却幸福的短暂一生。
鲜红的血液滴落到翠绿色的肚兜上,如同一朵朵红色的鲜花,热情地绽放在翠绿色的草地上。
“狗剩,等春天到了,我就带你到草原上去看花,那一朵朵鲜花或红色,或紫色,五颜六色的,还有蜜蜂和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可好看了。”
阿妈在炉火旁的话语依旧温暖,可人却已经永远地倒在了这一个寒冷的冬季,一场因生命的毁灭而带来的花开勾起了狗剩满腔的怒火,也赋予了他前所未有的智慧。
狗剩的眼睛涨得通红,双手紧握,而后使劲地张开,使劲地压抑心中的愤怒,使劲地让自己低头,使劲地跪下,说许多求饶的话,然后像小狗一样的爬到白衣少年的脚下,用舌头把少年沾了尘土的鞋子一点点舔~舐干净。
“哎,你又是很苦呢?”
少年叹了口气,举起手中的长剑,手起剑落,狗剩的脑袋高高飞起,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才落到地面。
“你虽小,虽能假装,但你眼中的恨意骗不了我。你恨我,恨我杀了你的父母,想先活命,再图谋向我报复。我不害怕你的报复,但你的存在会将我暴露,会给我带去许多的麻烦,而我,讨厌麻烦。”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杀你,你的眼睛多么多么的像我的弟弟!”
“我天真无邪的弟弟,我在这冷漠的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为了你,就算成魔,就算杀尽苍生我也无悔。”
“弟弟,你一定要在大秦帝都好好地活着,一定要活着,无论多苦,都要等着我的到来,我一定会救出你的。”
“还有那些或明面上或暗地里灭了我林族,覆灭了大周帝国的人们,只要我林平一息尚存,我一定会把你们统统揪出来,一个一个灭个清光,以告慰我大周帝国亿万万无辜的生灵。”
白衣少年站立在狗剩家门口一颗大树的顶端,面朝大秦帝都青龙城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毁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