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杜因推开阿兰,站了起来,走向温迪,伸出自己的右手:“你的鞭子,给我用。”
温迪递出鞭子,安杜因接过它,扭头走向勇敢。
没了龙,勇敢不再乱跑,卧在树下瑟瑟发抖。安杜因走过去,下令道:“布鲁图斯,牵住它。”
布鲁图斯上前牵住勇敢,安杜因挥起鞭子。
破空声响起,鞭子落到勇敢的身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没几下,勇敢的伤口就流出了血,他想挣扎,甚至扬起蹄子,但布鲁图斯抓着他的缰绳,他只能接受一下又一下的鞭挞。
当安杜因最后丢下鞭子时,勇敢委屈地趴到了地上,流下了眼泪。
自那以后,勇敢变得格外听话。
而其他人,对安杜因的也完全转变了,之前是因为安杜因的身份对他恭敬,现在则发自内:这个孩子竟然能和黑龙用陌生的语言对话,而且还吓退了黑龙,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至少大家都明白,这孩子不缺乏勇气。
之后的几天,商队的行进都十分顺利,商队来到了格温公爵领的格温港。
格拉吉亚不靠海,队伍必须西行来到格温港,再搭船赶往色雷丁堡。格温港位于色雷丁本土的西部,紧邻耳语海,格温公爵狄奥多西·佩努斯,正是亚历山大前妻昆塔的父亲。阿莱克和安杜因在城中只有一个多小时的停留时间,接着就坐上了“梅立女士”号驶向色雷丁堡。
海上的行程十分顺利,他们没有遇到风暴,也没有碰上逆风,更没有再碰上龙。快进港的时候,哈德良学士和布鲁图斯走进了船舱,通知两位少爷可以准备登陆了。
兄弟二人走出了船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他们离港口还有一段距离,但已经能看到对岸高高耸立的城墙,除此之外,还有正前方宽阔的水道,水道上巨大的桥,桥上精致华丽的宫殿。
哈德良学士把前方的水道指给索尔兄弟看:“那条水道就是色雷丁运河,它是东西阿提姆大陆的分界线,两岸分布着无数港口。”
船继续前行,沿途的船也多了起来,视野所及,至少有四五艘大船,这还没有算进去港口附近的无数小渔船。
哈德良学士继续对学生们讲解:“色雷丁堡是帝国的心脏,是全大陆最大的城市,人口近三百万。”
他又指着中间大桥上的宫殿,继续说道:
“中间大桥上的就是长空堡。”
他们还只能看出长空堡的大体轮廓,那是一个由海上蒸腾的水汽托举的城堡,看上去云山雾绕。随着“梅立女士”号越来越近,色雷丁堡也变得更清楚、更加巨大。
色雷丁堡,花了百年时间建成的奇迹之城,天空上的宫殿,现世的天堂,这不是一个死的奇迹,供人瞻仰,成为摆设,它是活的,人们在里面生活,在里面繁衍生息。
安杜因被这座城市震慑住了。
“梅立女士号”花了很久才开到港口,大家顺利下船。
这是一个客运港口,没有渔港货港的恶臭,也没有体积庞大的运货小车,哈德良跟在阿莱克的后面,布鲁图斯牵着安杜因的手,行李有身后的奴隶们拿着。
一行人远远地就看到了码头上站着的人群,带队来接他们的是叔叔腓力。
阿莱克扑了上去:“腓力叔叔!”
腓力蹲下身,回以阿莱克一个热情的熊抱,又在他脸上吻了几吻,接着把安杜因高高举起:“你们又都长大啊,变强壮了不少呢。”
阿莱克说道:“腓力叔叔,我们的父亲大人呢?”
“你们父亲有御前会议要开,丰收节前他的事情很多。所以派我来接你们。”
几个人走下码头,就看到很多小吃摊、服装店摆满路途。在这些简单的店面的后面,是高大的城墙,人称该娅的色雷丁最外围城墙,她是色雷丁堡的第一重庇护,“三姐妹”的老大;中间的那层围墙,叫维比娅,最里层的,排行最小,叫提利娅。
该娅的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竖立着帝国皇帝巴西尔·马特留斯二世陛下的雕像,这是在他年轻时竖立的,皇帝正值青年,骑在战马上,身披板甲,目光锐利,看起来英武极了。
安杜因看了一会皇帝陛下的雕像,又观察起该娅之墙。她正对着港口前码头的那部分有楼梯,一排向左通到城墙顶,一排向右,在两排楼梯的中间,还有几排缆绳牵拉的升降梯,目标是城墙顶。
色雷丁的三道城墙在港口不设城门,港口出来的人们要么爬长长的楼梯走到城墙顶,沿着铺在三重城墙上的吊桥进到城里,要么就坐这些升降梯上到城墙上,同样走过墙顶的吊桥进到城里。
在红堡成长了六年的安杜因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土鳖。
一行人选择的是升降梯,有奴隶关上升降梯,按下按键,升降梯就利用绞锁自动升到城墙顶。随着距离的升高,安杜因也看清了运河对岸的景观。
色雷丁堡的城区规划简单粗暴,左右两岸的港口附近是城里的最低洼处,分别是商业和工业区,再往里才是城区,左岸是贵族区,右岸是平民区,都是越靠近中心皇宫的地区越富有;两岸没有陆路直通,皇宫的通路不对外开放,人们想去对岸,就需要搭乘运河上横架的缆车,或者去港口坐渡船。
众人来到该娅墙顶,走过吊桥,才算正式进入色雷丁堡。早有马车在等着大家。
一行人钻进马车,马车启动了。索尔家位于左岸最接近皇宫的英雄大街,安杜因欣赏着沿街越来越精致的房屋,最后到了家。
晚上的时候。孩子们迎到门外,等着归来的父亲。
亚历山大将马在门前停下,满面笑容地把阿莱克举上了天。随后又抱起了安杜因,又亲又吻。
“我已经告诉厨房,今天的晚饭要和丰收节的一样丰富。”亚历山大对孩子们说道,他转过脸来看向安杜因,“听说你们在路上碰到了龙,你还和它对峙。”
消息总是走得比人腿快多了。安杜因点了点头。亚历山大赞赏地摸了摸安杜因的头,以示鼓励,接着宣布:“再有三天就是丰收节了,到时候所有人都需要参加游行庆典。这几天你们先休息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亚历山大忙着和很多人会面,在丰收节前他的事情很多,孩子们则享受清闲的时光。
这天,阿莱克和安杜因正在花园练习格斗,马库斯从树丛后面转出来,猫腰凑到两人跟前,神秘地说道:“听说咱们父亲有个新床奴,一起去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在色雷丁贵族的眼中,奴隶与儿童都没有完整的人格与行事能力,自然可以被无视,所以贵族行房时不会避开奴仆和子女;家中有床奴也是相当正常的事,当然,他们既然不被视作完整和上等的人,就不可能有资格给贵族老爷太太生下孩子。
孩子们停止下棋,偷偷溜出了花园,回到了宅子里。
房间前,三个孩子轻手轻脚地摸上前去,可惜刚刚凑到门前,阿莱克就觉得有人在背后拍了自己一下,他猛一回头,只见父亲的一名贴身护卫正蹲在自己的身后。
几个孩子纷纷转身准备逃走。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亚历山大走了出来,看到三个孩子,露出吃惊的表情。
“都不许走!”他说道。
孩子们只好停止逃跑,亚历山大转身关上了门。就在这时,安杜因悄悄抬头,看见了屋里的女人。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诺兰达美女,金色的披肩发长如瀑布,大大的蓝色眼睛透着忧郁。虽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安杜因也知道世间少有女人的美丽能胜过她。
“一群笨蛋……窥探隐私是不名誉而危险的行为,你们只能在必要才这么做;而且除非万不得已,不要亲自动手。”亚历山大斥责道。
孩子们被训斥的原因,是偷窥被发现了,而不是打扰到了谁的隐私,这也是色雷丁贵族的行事风格。
几个孩子受到批评,只好又回到花园,阿兰正等着安杜因,看到他回来,便找了个无人角落,拿出一张小小的纸条。
安杜因接过来,打开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丰收节庆典时,来隔壁巴列尼家族包间,我们该见面了。
不管是阿兰还是安杜因,都知道是谁寄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