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堡中,亚历山大蒙皇帝宣召,进宫议事。
“大司教圣马克二世猊下已蒙真神召唤,我们需要一名新的大司教,愿他安息。”御书房中,宰相希罗首先提出。
“巴列尼大人说得对。”情报总管贾马尔·杜姆符合道。
贾马尔并不是纯血色雷丁人,杜姆家族来自塞维亚依,在600多年前帮助帝国开国君主伯多禄·佩努斯建立帝国,并创立“黑石”这个间谍组织,但是“黑石”后来的领导人却没有多少出自杜姆家族;另一个间谍组织“铜镜”则专门监视“黑石”和重要贵族。
亚历山大有些怕贾马尔,或者说憎恶他,不只亚历山大,很多大臣也是如此。
这并不是因为贾马尔的血统,色雷丁是一个开放的国家,有很多归化、混血的异族,大家的憎恶来自贾马尔情报总管的身份,当然,没人敢表现出来,哪怕是他不在的时候。
而且,亚历山大不相信无孔不入的“黑石”,会掌握不了自己床奴的情报。可是贾马尔仍然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巴西尔二世表示赞同:“尽快让教庭任命新的大司教吧。”
他环视了一下会议桌上的众人,缓缓说道:“朕现在关心的有三件事,第一件是龙,朕想知道它们会不会卷土重来,第二,天启大圣堂损失程度如何?”
“目前各处都没有报告发现龙。”紫袍骑士长康斯坦丁说道。
“大圣堂呢?”
亚历山大说道:“圣堂的神职人员都已蒙真神召唤,里面的文物没有抢救出来。”
巴西尔二世皱了皱眉:“能重修吗?”
“教庭会负责清算具体损失,至于重建所需要的财政支出……”亚历山大有些为难。
“国库里的钱至少够帝国十五年开支的,这些足有2000多万金鹰了吧,难道不够?”巴西尔二世问道。
金鹰就是色雷丁帝国发行的金币,6枚金鹰大概有一盎司重,96枚金鹰有一磅重。如此看来,帝国的国库非常充裕。这是因为帝国多年来一直课以轻税;每年的收入还要花出去,这库存还是巴西尔二世即位前就有的,他即位后一年不过多添几万金鹰入库而已。
“可是陛下,帝国现在最多可以支出2100万金鹰,”亚历山大飞快地心算了一下,解释道,“相当于21万余磅黄金,臣查过记录,三千年前大教堂有可能动用19万磅黄金进行初建,但是千年来帝国日益强大,几次扩建和大修没有一次低过这个数字的。如果重建,只能建得更好,保守估计,我们先期可能要动用40万磅黄金,21万余磅黄金只够一半,而且,臣以为,国库收入最多只能动用三分之一,我们需要资金应对龙和其它变数。”
巴西尔二世挥挥手:“马特留斯家族和帝国各大贵族世家为此捐钱捐物也是应该的,朕需要准确的损失与预算清单,教士们会尽快补充到位进行损失评估,如果实在超出国力,朕也需要一个备选的方案。”
“遵命,陛下。”亚历山大行了个礼,坐回位子上。
会议结束,亚历山大离开的时候,巴西尔二世一直盯着他,在他走后,巴西尔二世对着紫袍骑士长勾了勾手指。
康斯坦丁走上前来。
对自己的卫队长,巴西尔二世是绝对信任的,有些秘密也愿意和康斯坦丁分享。
“亚历山大·索尔。”巴西尔二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对康斯坦丁说道,“他的小儿子安杜因,恐怕会是个了不得的人呢。”
康斯坦丁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人走光了,低声问道:“陛下看到了什么?”
巴西尔二世能预知他人命运这个秘密,只有康斯坦丁知道,比如皇帝看见的康斯坦丁的命运,是一只被巨龙吞吃的紫鸟;希罗·巴列尼则是一条三次被杀三次不死的蛇;而大司教圣马克二世,是一个烈焰中的荆棘冠。正因如此,康斯坦丁也早有死的觉悟。
巴西尔二世转头,盯着身边的一根蜡烛:“除了火焰,什么都看不到,这么多人里,这孩子还是第一个。”
“被火焰烧死?”康斯坦丁问道。
“不,似乎这孩子本身就是火。”
火焰能烧光一切,这样的象征意义不言而喻。康斯坦丁脸色变得难看:“这恐怕……不吉利。”
“谁知道呢。”巴西尔二世不以为然地说道,“等这孩子长大,朕早就离世了。”
巴西尔二世说的是事实,今天大司教,就真的成了烈焰中的荆棘冠。
康斯坦丁想了一下,又说道:“或许,就算让他长大,也要考虑放逐他。”
巴西尔二世背着手,看着头顶印着族徽的帏幔,陷入思考。
良久,巴西尔二世说道:“朕不是不想杀了他,朕无法改变结局,你不是不知道。这孩子,随他去吧。”
“或许,陛下总该试试。”
巴西尔二世叹了口气:“朕从哥哥在九岁那年下毒开始,这么多年来,无时不刻不活得胆战心惊,四十多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朕已经累了……而且,朕就算能管到身后十年,管得到百年、千年、万年吗?”
康斯坦丁沉默了,最后忍不住问道:“那么,陛下您的神力,到底有什么存在意义呢?”
巴西尔二世伸手抚过身边焟烛燃烧的火焰,握紧双手:“朕也想知道。”
离开长空堡后,亚历山大快马加鞭回到了家里,立即回房间换回居家衣服,这时腓力也走了进来。
亚历山大四下看了看,见屋内没有人了,便低声问腓力:“怎么样了?”
“人都控制住了,没有漏网的,但是没能抓回拉格萨。”腓力说道,“她可能骑马出的城,然后坐小船逃走的。”
“小船?那还想逃掉?他们总得换大船吧。”
腓力摇头:“她至少有十个同伴,都是诺兰达人,那艘船是双头龙船,诺兰达人有能力凭着这样的小船回到诺兰德或者别的地方躲起来。”
“你说的对,”亚历山大经一提醒才反应过来,“他们可以在海上航行一个月半个月不会迷路,食物和水不够了,上岸抢劫一下作补给,接着逃走,这是他们的天性。”
“然后会惊动沿岸的警卫队,但是等警卫队赶过来,他们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腓力接口道。
“大概只用三到六个月,他们就能悄悄溜回诺兰德,或者在没有人烟的海岸或岛屿上躲起来。而我们做贼心虚,不敢明目张胆地寻找他们,把事情闹大。”亚历山大最后总结道。
鱼从网里溜回大海,没有可能再抓回来。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
亚历山大端起红茶,一边品着,另一只手也在不停地敲着桌面。很快他放下茶杯,说道:“如真的是逃走了,至少别人也抓不到她……我最怕的是她落到别人手里,特别是贾马尔。”
腓力叹道:“希望真神垂怜,来一场海上风暴,让她葬身鱼腹吧!或许,我们也可以聘请白鹰堡的刺客,一劳永逸。”
来自塞维亚依的白鹰堡,是人们谈之色变的刺客组织,他们活跃于阿提姆大陆的每个角落,目标都是世界各地的大人物,雇佣白鹰堡的刺客需要特别的仪式,而且他们对是否接受委托有自己的判断,因为“业务”的专业性,成为人们心中“恐怖”的代名词。
亚历山大立即摇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找异教徒帮忙。”
腓力没再说什么。
“行了,现在是清理内鬼的时候了。”亚历山大仰脖把红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走向会议大厅。
毫无疑问,宅中有人正在出卖索尔家族的利益。
与此同时,作为失去了儿子的父亲,希罗·巴列尼的丰收节之夜过得并不好。此刻他正独自躲在家中的花园里喝酒。一名学士在他耳边低语,这让他暴躁起来:
“抓不到那个女人,我怎么举证他出卖我们的国家?我苦心布局了这么久,到头来白废了?”
“可是主公,索尔家族也抓不到她。”学士解释说。
“嗯,然而这有什么用吗?”希罗反问。
“我们有内线在他家里,属下可以把内线接出来,指证他与拉格萨勾结,我们可以先放出谣言,谣言比真相更有用,传得也更快。”
希罗想了想,点了下头,说道:“你先接出你的内线,如果内线都不在我们手里……我的布局就真的白费了。”
在学士转身走开前,希罗拉住了他的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绝,绝不会再有失误。”学士说道。
希罗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