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布履和地板相遇发出来的淡淡的声音,在古老华丽幽暗的长廊里回荡开,格外空灵。
少女盛妆华服,脸上蒙一层薄薄的轻纱。轻纱下美丽的轮廓若隐若现。她徐步向前,每走一步,两边墙上的壁灯便神奇的窜出火苗散发出微弱的光勉强照亮前路。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一片光明。少女从长廊出来,站在高高的黑玉祭坛下。少女回首,看见了不远处火光一片,浓烟不断,昔日灿烂的太阳早已被阴霾代替。少女收回目光,踏上长长的白玉铺的阶梯,徐步走上黑玉祭坛。白阶黑坛,生与死的界线。
少女闭上眼睛,耳边听到的有烈火焚烧的声音,孩童的哭叫,妇女的哀嚎,兵器相交的声音,号角声,鼓声……
少女的每一步都走到那么决绝,那么坚定。终于步上祭坛,不知那边刮的风,掀起了少女面上的轻纱,那张脸让人惊叹,美的过分,仿佛不存在与世上,犹如神女,看一眼都觉的是亵渎了。少女神情淡泊,庄严肃穆。她悠悠睁开眼,未笑却似笑非笑,未悲眼底却有淡淡忧愁。
狂风烈烈,少女的衣摆,裙摆随风舞动。从祭坛下往上看,少女娇小的背影萧索而落寞。少女庄重跪下,从袖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口中不知念着什么。随后,锋利的刀刃割破皮肉,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的从少女手腕处流出,她仿佛感觉不到痛楚。手起,刀落,决绝而果断。另一只手腕出现一道血线,接着血液竞相奔流而出。
少女由跪转为躺在祭坛中间,因失血过多她的脸色苍白,神情憔悴,身上的华服染上了血迹斑斑。可即使这样,她依旧不怒自威,神圣肃穆。血,从她的手腕流出落在祭坛上,再蔓延开,一时间,整个祭台鲜血淋漓。少女躺着鲜血中,蜜唇向上扯动,似是讥笑。她费力的望向天空,乌云聚拢似乎有一场大雨将至。
果然,一滴,两滴,紧接着三滴四滴雨水打落在少女身上。倾盆大雨及时降至,火势渐渐变小。少女安心的闭上眼,从此与世长辞。
床上的少女睁开了眼,露出明亮如星辰,清澈如晶石的浅蓝色眸子。
“阿夭,你终于醒了。这都日上三竿了!”
少女坐起身,看着眼前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样貌清丽的姑娘。
“诶!阿夭,你看着我作甚?莫不是你睡一觉给睡傻了?”姑娘说着还跳上床,一手摸少女的前额,一手探自己的额头。还喃喃道“没发热啊?难道是内伤?“
少女轻轻抚开姑娘的手“我没事,就是做了个梦。”
“话说,你怎在我房中?”
着宫装的女子才想起正事“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你忘了!今日是母后生辰,母后和父皇在秋水湖举办盛宴。”
“我的公主殿下,你怎么不早说啊!”风婉卿一惊,立刻从床上跳下来,连鞋也顾不得穿就急着大叫“秋岚,快进来帮我更衣梳妆。”
一直站在门外的秋岚闻声便带着四五个婢女进屋,急急忙忙的帮凤婉卿洗漱梳妆。
“那个阿夭,去晚了我该被母后责罚了。我先走了!”雯萍公主说完便溜走了。
“雯萍!”风婉卿气恼的叫着。
虽然秋岚几个丫头手脚利索,可也还是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给风婉卿梳妆打扮好。待她走出府时,马车早已在外等候多时。风婉卿急急忙忙的跑到马车前,车上却下来个与风婉卿长的有五分像的姑娘,但却比风婉卿更端庄大气,同样也是美得不可估量。“嘻嘻,姐姐。你怎么在这啊!母亲呢?”风婉卿笑嘻嘻的说着。
“你呀你,这么重要的日子也能起晚。母亲一早便进宫了,留下我来等你。”风婉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那姐姐,我小妹哪去了?”风婉卿看了一圈,周遭没有别的马车和轿辇了。
“小妹身体不适,母亲便让她留在家中休养。”风婉茹催促道“再晚就来不及了,你快随我乘马车进宫。”
风婉卿左瞧右瞧,终于瞧见了秋岚牵着一匹白马过来连忙道“不用了,马车还是留给姐姐做吧!我骑马去就好了。”
“不行!你是个女儿家,骑马进宫让别人家看到像什么样!”风婉茹皱眉,表示不满。可风婉卿已从秋岚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先走了!”说罢,风婉卿策马而去。
“婉卿!”风婉茹略略有些不悦
“郡主,小郡主心性洒脱您又不是不知。你就宽心吧!不会出事的。”秋岚搀着风婉卿轻声劝慰道。
“哎!婉卿的性子我知道,只是身在凤家若她长久都这般,怕是日后会受委屈。”风婉茹深深叹气,移步上了马车。
风婉卿从府中出发一路上超过了许多同路策马的公子哥,一下便领前在先将那些个刚刚还在路上谈笑风生的公子甩的老远。路上行人无不惊叹右相府中的小郡主马术精湛,不同别家的大家闺秀。足足是遗传了祖父的本领!
看着离皇城越来越近,凤婉卿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可就在这时,不知何处跑出一匹红鬃马,一下便超过了风婉卿。风婉卿哪能吞下这口气,她对身下的马说“月儿,有人超过我们了呢!这可怎么行了!”说罢便快马加鞭的奋力追赶。
前面鲜衣怒马的少年,正想着要快快赶到皇城为皇叔母贺寿。却不想被个不知哪来的人追赶,他好似不曾招惹过他吧!看来子浔说的对,他从楚国回来的不是时候,近日出门不宜!还是快快躲了去吧,以免招惹是非。
还没等凤婉卿反应过来,前边的人就已加速。她抬头一看,人早在大老远的了。
“哼!”
少年来到皇城下,刚想骑马进皇城却被赶来的风婉卿拦住“你是谁啊!我怎么在燕京从未见过你!你的马术是谁教的?”
少年看着眼前的少女,不过豆蔻年华怎敢出来抛头露面。“刚刚一直追着我的是你?”
“是啊!怎样?”风婉卿还有些愤愤。
少年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想不到燕京出了这等女子,你是那家府上的姑娘。”
“你这人这么这样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倒还问起我来了!”风婉卿撇眉,勒转缰绳驶进皇城。
“这个丫头有点意思!”少年看着风婉卿的背影笑的十分欢悦。
齐惠长公主,平君郡主正和皇后在中宫叙旧,谈的正欢就听到殿外的宫人唱道“安庆郡主到!”
随着踢踢踏踏一阵欢快的脚步声,风婉卿出现众人面前。她咧开嘴笑着,欢乐的走上前,规规矩矩的依次向上座的三个女人行礼“婉卿见过齐惠长公主,见过平君郡主,见过皇后娘娘。阿夭给祖母,母亲,皇姨母请安。皇姨母生辰快乐。”
“阿夭,过来祖母这。让祖母瞧瞧,哟!怎么出这么多汗啊?是不是累着了?”齐惠长公主向风婉卿招手。
皇后浅笑“我们刚刚还说到你,你就来了。姑姑不是说了吗,往后没外人在就不必行礼了。”
风婉卿刚想依偎在祖母身边,就被平君郡主一个眼神制止了。“皇后此言差矣,如今婉卿也到了金钗之年。再过三年,就是她的及笄礼了。若娘娘和婆婆依旧如此放任婉卿,日后就她这个脾性,还怎么嫁人啊!”
皇后温笑“好啦!姐姐总是那么严厉。阿夭身份显贵,这燕都里想要求娶你这两个女儿的王孙公子可多着呢!就算阿夭嫁不出去,大不了我去求陛下将她许给翊儿。正好我也舍不得阿夭嫁到别处呢。”
“我才不要嫁给翊哥哥呢!”风婉卿略显娇气“祖父说了要嫁因嫁铮铮铁骨的英雄。翊哥哥身子那么单薄,定上不了沙场,如何算英雄。”
“婉卿!休得口出狂言!”平君郡主斥澈道。
风婉卿眼神胆怯,躲到祖母身后。
“好了,姐姐消消气。阿夭不过是童言无忌,她哪懂啊!”皇后安慰道。
“她如今是童言无忌,那往后呢?若她说了什么无心的话被有心人听了去那就是大祸临头啊!”
“好了!别吵了,你们都吓着孩子了。”齐惠长公主一出声,立即安静下来。“阿夭,你怎么一个人来。你姐姐阿姝呢?”
“回祖母,姐姐做马车来。如今应该已经到的宫门处了。”
“我有些乏了。平君,你带着阿夭去寻阿姝。我就先回去照顾老爷子了。”齐惠长公主将风婉卿交给平君郡主。
“皇后娘娘,老身先行告退。”
“母亲慢走。”
“长公主慢走。”
“祖母慢走。”
“皇后,臣妇和婉卿就不叨扰您歇息了。”
“嗯,姐姐慢走。”皇后目送着母女俩离开。“若时光一直停在这刻那该有多好啊。”
皇后的贴身嬷嬷走上去“世事难料,但总归不会是人们所希望的那般美好。老奴扶娘娘去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