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书房里,伏尸冷冰冰的看着视线逐渐模糊的屋子,他不知道是眼睛累了还是大脑麻木,他想睡一觉,让自己清醒,或许从来就很清醒,自己深爱的那个女人是个特工,自己和她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颤抖的双手握着玻璃酒杯中的液体,似乎这让人发疯沉醉的味道才是他精神上的麻醉剂,吸毒般着了魔。
下午在学校门口,看着贝利教授的尸体被运走,伏尸便做上了公车,转了好几班,也许他害怕被人发现他送了消息,也许他只是害怕回家,害怕见到那个女人。
天色渐晚,唐润泽开着车回来,面色铁青带着怒气,好好的抓捕任务无疾而终,随着贝利死亡以及他毫无痕迹的收尾工作,他们一点收获都没有,挨了一下午的批评。
有些奇怪他们同居的屋子怎么一点灯光都没有,监视他这么久,他很少晚上不回来,借着街灯的反射光,她对着车的后视镜整理仪容,换了换脸色,观察这家伙介入调查的几件案子,她知道不能留任何不对的细节让他发现,天知道自己的身份能隐藏多久?
上帝让注定不能有亲密联系的人相知相爱,已经是个福分,或许,相守只能是个奢望。
对着楼下看门女登记员微笑着打了招呼,唐润泽上了楼,如往常般开了门,想着既然对方还没回来,准备开灯去厨房准备晚餐。
明亮的灯光好像黎明穿破黑暗,阳光划过天边,屋子原来寂静黑暗瞬间多了许多温馨,转过身来,她吓了一跳,轻声的尖叫起来,伏尸呆呆的坐在书房里,看上去毫无生气,让本来以为房子无人的她以为有鬼来了。
“尸体,这么晚了还不开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房子没人呢?”轻轻拍了拍胸部,舒了口气的唐润泽语带撒娇的说道。
可是对面的人似乎故意不回复他,就这么直盯盯的看着他,不是平时欢爱是的色鬼模样,可怕的眼神让她发毛。
“怎么了,今天怪怪的,说会话吧,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然后,两人好像相约好的沉默了一会,借着,男人口里说出的话让唐润泽堕入冰窟。
“我是该叫你唐特工还是润泽?”伏尸冰冷的话里没有丝毫的波动。
“你在说什么?”唐润泽努力保持自己的情绪,她害怕这是面前那个狡猾的混蛋在诈她。
“还要装什么?你根本不是什么会计,你只是来监视我的国安局一员而已,难道还要我说的再详细?”
“你知道了还要问我?”知道瞒不下去的唐润泽变相承认了。
“你就没有什么说的吗?”
“说什么?说你有许多不明财产来源,说你部分行踪可疑?说你海外活动成迷?说你破案不择手段?说我知道你的事什么都没有向上面报告?说我要为你隐瞒?说我改变了我的信仰初衷?说我爱你吗?”或许是今天一天的不顺利,加上伏尸的坦白,内心隐藏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唐润泽说完就趴在了地上,眼角带泪,显得彷徨和无助。
伏尸听完女人发泄的表白,他相信女人说的是真的,有那么一刻他想揭过这件事,他们和好如初,可是理智告诉他,放手,是最好的抉择,对他自己对唐润泽都好。
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过去抱着带着哭腔的唐润泽,撩开她凌乱的头发,吻上她的额头,然后慢慢向下,舔着她流出的泪花,啄着尖尖的鼻头,印上微微张开的唇。
两人好像有默契般就这么耗着,直到男人用下巴摩挲着她的脸,浅浅的胡渣让女人的皮肤有些疼痛,往常的她一定会推开男人,然后和他理论几句,可是现在,她不敢,她害怕这一刻再也忍受不了。
过了一会,男人又舔着女人精致的耳垂,女人在享受着这可能消失的温柔,果然,男人语速缓慢,像是很难开口,可最终还是开了口:“你走吧,我们不适合。”
“为什么?难道我们的一切都是假的?”女人有些呐喊道,带着怜人的哭声。
“真与假有区别吗?为了你好,为了我好,该断就断吧。”说完男人放下了女人,走上楼,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像是一声丧钟敲击她的心扉。
唐润泽没有言语,她知道,他们不需要说太多,活在社会地下的他们,有些事不需要太多言语,因为他们隐藏的不同的身份,使得她必须走。
他们以后可以见面,但是她只能是他的会计经济师,不过看不到他不该给人看到的东西,即使他知道自己爱他,不会告诉其他人,可是瓦解的爱再也修复不了当初的完美。
错过的爱怎么继续,苍白无力的谎言戳破,一错再错,或许是一抹浅浅的无奈,或许是一道深深的伤疤。
这一晚上,楼下的看门女看着背着几个包的唐润泽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随着光影越来越拉长她孤单的背影,之后就很少能看到她的身影。
本想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和你相守,现实却打碎了梦,也许,生日快乐,只能对自己说而已。
车上有人抱头趴在方向盘上哭,楼上有人捂着被子哭,有时候互诉衷肠的代价是高昂的。爱情,坦诚相待有时候只是个笑话,每个人都会说谎,有时候,谎言掩饰的爱情才更美。
那一夜,伏尸哭着哭着睡着了,梦里的他也在哭,一会儿是失去行动小队战友,看着他们的尸体哭,一会儿是回国后见到父母,游子归家后的哭,一会儿是和唐润泽相识,共患难的哭,一会儿是他感觉背叛,撕扯心肺的哭。
男人为女人流泪,因为女人进了他心里的最深处而已,爱的深,伤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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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带着忧伤,一幕幕锥心的结局,像呼吸般无法停息,伏尸从过去回到现实,摸索着手里的手链,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像是透进他的眼里,透进他的心里,清醒他。
终于鼓足了勇气的他打开车门下了车,朝着心里早已发觉的位置走去。
远处走了不远的唐润泽,躲在伏尸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她心里的那个人,看到他坐在车里,她刚才走的那么慢,一直在等。
难道你真的忘了吗?即使他们两人有时在一起过夜,可是却只有性没有情,过去的那种感觉已经不对,她想找回却不知道如何去找。
去年你在国外,今年在这,你可知,还有几天,那个日子就到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若只是初见,不如不相见。
也许,这段缘分该是散了吧?不散,那如何给我找一个理由,让昨天回一回头呢?
情,断了?或者不断?
本想走了,可是车里的伏尸突然下了车,直直的向着她走来,唐润泽想立即逃开,可是脚不听使唤或许她的心里知道,她逃不了。
“你怎么知道?”
“你的香味,挥散不去我脑海。”男人说完直直的看着她,没有那件事之后逃避的眼神,接着不由分说搂抱着她,女人的羞涩让她这个经受过特殊训练的特工还是不太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如此亲密的动作。
“生日快乐。”男人快速的在她手腕放了什么,接着脱离了怀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回到车上。
留下鼻翼微微抖动,眼角有些泪花的女人,终于,她不用再对自己说生日快乐了,即使只是一瞬间,可是她很快乐。
看着手腕上多出的手链,那刻着的字是那么温暖,女人开心的笑了。
也许,永远不会有结果,可是爱一个人,只要对方快乐也就足够了。
手机熟悉的铃声响起,回到车上的伏尸看着陌生的号码,心想,难道每年这天都有私活干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好?”
“你好,请问是伏先生吗?我是舒菲雨”电话里有个熟悉的女声传来。
“菲雨啊,你好,有事吗?我好想你的。”转变角色飞快的伏尸似乎完全没有不久前和另一个女人上演苦情戏的感觉。
“想我干什么?不许想,我只是想把你的衣服还给你,有空吗?”舒菲雨有些俏皮的说道,语气里对于伏尸的话显然不相信,
“你这么漂亮,我怎么能不想?你在哪,我去找你。”
“刚下班回家,你来湖滨花园门口吧,到了打电给我,我找你。”
鱼儿还是上钩了,钩子牢不牢实还得看钓鱼人的实力,希望能发现点线索吧,跟踪了这几天,没有什么异常,难道自己的想法错了?还是凶手放弃了这个目标,毕竟闹市区对他来说挑战大,伏尸心里想着,然后踩足油门,疾驰而去。
爱不分忠臣与背叛,有了感觉的两人,只要是真心,那么生活现实里的一切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