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在后半夜悄然发生了改变,不知何时一颗颗星辰撕透层层云幕,重新点亮了明荒大陆,漫天已是星辉熠熠。
墨湖底随之浮现出点点萤光,萤光亮度不一略显微弱,却密密麻麻有若的萤火虫围绕着玄妙观,将整个玄妙观已经照得轮廓分明。
只是猛然一瞧,萤光一片又有若天上星河,似欲与群星争辉。
不多时,细碎的萤光开始相融,合并为杯盏大的光球。数量顿时缩减了大半,却也变得更加明亮,直把整个玄妙观都照得通明,因此也让光球下盘膝打坐,闭目扣诀的芒山弟子逐一显现出来。
他们每十人围成一个圈,每个圈顶上空都浮荡着一个杯盏大的光球,绕着玄妙观粗略一看,光球不下二十个,那么墨湖底的芒山弟子只怕有两百余人。
杯盏大的光球缓缓在动,他们飘荡着三三两两的聚拢到一块,而后也开始了相互的吞融。这个过程虽然比之前慢了许多,倒也无甚变化,最终融并为七个圆盘大的光球,有若七轮白日光芒耀眼,仅这七个光球竟是照亮了整个墨湖。
“:择星归位。”
墨湖底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散乱分布玄妙观四周的七个大光球受到弟子们的齐心牵引,在空中缓慢移动,陆陆续续就飘移到了玄妙观的正上方,极为巧妙的构造成一个斗杓状。
而此时的夜空群星璀璨,在这片璀璨星河中有七星格外醒目,若把这七星单独相连,正好与下方的斗杓状光球方位一致。细看之下甚至连它们之间的倾斜角度都惊人的一致,两者宛若水中倒影遥相呼应。
一炷香的时间悄然而逝,天上与地上的七星同时闪动了一下,隐约间两者似乎产生了某种联系,于无声处有了微妙的变化。
直到又过去一段时间,肉眼开始看到有淡淡星辉落下,融入到七个光球中。蓦然整个天地相连,贯为一体,随即光球散发的光芒变了,变得纯粹柔和,不再刺眼,就好像天上的繁星散发的那种光亮。
在这柔和的光芒里,玄妙观殿顶的脊兽,那只黝黑的寒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整个石像忽然颤动了一下,便见所有光球的光芒瞬间被压缩下去变得漆黑一片,直到几息后才重新变得耀眼。
“:众师弟,寒蝉脊兽有苏醒之兆,随我来镇压脊兽,否则恐有前功尽弃之危。”
安景对着身周几人警示一句,便飞向玄妙观,身边九人闻声紧随其后飞升而去。
浮立观殿之上,十人同时扣诀,汹涌的灵力顺着指尖飞向寒蝉,化作一道道金色绳索缠绕住寒蝉,寒蝉不见动弹。
随着星辉的普渡,光球的光芒重新变得柔和,只见浮立空中的十人同时一颤,那缠绕寒蝉的灵力绳索同时崩裂。
“:七星无碍,再来。”
安景喊道,十人再次使出灵力缠绕住寒蝉。
随着光球的光线易发柔和,寒蝉开始不住颤动,十人灵力一时难以压制,眼看构造的束缚就要瓦解,十人额上开始浸出汗珠。
“:莫慌,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督卫使飞至十人身旁,灵力涌向寒蝉,寒蝉颤动顿时减弱不少,十人压力骤减,瞥见光球仍旧安然无虞的变化着,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此时的他们谁都不曾注意到,天上星河里七星的位置悄然变了,杓柄处的一颗星辰陡然变暗,其旁紧邻的辅星刹那亮起,竟是以辅代主,悄然改变了杓子的形状。但凡对星象有所涉猎的明人,定知晓七星里有一星为双子星,主辅时常交替变幻,诡异莫测,而此时这样的情况已经上演。
若是玄妙观上方的七个光球再不调整方位,不出一时半刻必定面临崩溃,到时星辰之力反噬,其中的芒山弟子只怕无一幸免。
也就在这生死存亡之时,一个半山腰间,一座破烂的道观旁,一间简陋的小屋后,站着一个邋遢的道人,道人身旁有七个挖好的洞坑,洞坑内放置着七面翻铺的铜镜。
诡异的是七个洞坑的方位,居然与以辅代主的七星全然一致。
随着邋遢道人的扬手,洞坑内的七面铜镜同时发光,竟将七星之力拉扯而来,光亮通天,同时也照亮了道人的容貌,照亮了他道袍背后的那只丑陋猪头。
之后道人再一扬手,七面铜镜同时翻转,镜面对向星空,无数的星辰之力冲天而起,于空中融为一柱,灌注到那颗晦暗的主星中。
主星顿时光芒骤起,闪亮夜空,瞬间将辅星的光芒掩去,辅主再次易位,而这短暂的交替竟是无人察觉。
凌生站在林间望着墨湖的方向,看到七道连天的光束立于眼前凝而不散,让凌生一时踌躇不已,难道玄妙观要被打开了吗?
迟疑了一阵,凌生是既没逃走也没向着玄妙观赶去,只是仍旧在原地静默的看着。
“:喂,你不想去看看吗?”
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凌生扭头瞧去,只见自己身后的树干上正站着一名女子,夜色下容貌看不分明,可那装束似乎是芒山弟子,顿时就心弦紧绷,蓄势待发。
“:别紧张,我看你似乎是想去,我有办法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去。”
女子清脆的声音再次传来,一个闪动从树上跃下,惊的凌生连退了好几步。
“:你是芒山弟子,为什么要帮我?”
眼前是凌生从未见过的绝美容颜,一时不禁痴痴看着她,心底的防线在这容颜下瞬息瓦解。
“:我刚才见你劫持芒山剑卫挺有趣的,又见你不像心狠手辣之人,所以就来帮帮你。”
凌生惊醒思索一阵,又觉这女子说话毫无逻辑,心中不禁思绪纷乱,一时也分辨不出她的真实意图,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那你说说,怎么帮我?”初次见到如此容颜的女子,凌生自然也不介意多交谈几句。
“:我找找看……”
女子说着低下头,在自己的腰间翻找起来,拨得腰间垂挂的那块玉牌晃荡不已。很快她从腰间拿出一个半掌大香囊,将手伸进去一阵捣鼓,一抽手拽出一件淡绿色的纱裙。女子见之,脸色一红,急忙将纱裙又塞进香囊中,慌乱间又拽出一面铜镜,继而袜子,靴子,长弓……
凌生瞪大了眼,惊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小小的香囊里怎么可以装下这多东西,难道这就是乾坤袋?
一件件物品从自己眼前走马观花似的闪过,猛然间凌生只来得及看见一抹白色一闪而过,正自好奇的思索时,不经意瞥见女子的头又低了几分。
“:刚才那个……你快说……你没有看见!”女子的声音有了一些急迫的娇羞。
凌生听的心神一漾,实话实说道“:我确实没看见,那究竟是什么啊?”
女子跺了一下脚,没有应睬凌生,只是快速的用手在香囊里鼓捣着。终于过了半晌,女子从中掏出一个斗笠,赶忙递给凌生。
凌生接过斗笠,翻看了几遍无甚出奇,不由望向眼前的女子,两人距离较近,女子又是抬起了头,凌生一眼看到女子满脸通红,不禁纳闷难道从乾坤袋里拿东西很费力吗?
“:这个斗笠可以隔绝灵力的探测,等下你就跟着我,保证没人为难你。”
凌生拿着斗笠戴在自己头上,一层薄黑纱随即落下罩住他的脸,但是凌生的视线竟与不戴没有任何差别,仅从这点来看这斗笠确实有些妙处。不过凌生戴着感受了一会,还是将斗笠取了下来,递给女子。
“:我不去,玄妙观太凶险,你最好也别去凑热闹。”凌生道。
“:哼……你骗我,我刚才见你望着那儿久久不愿离去,不想去才怪。”女子自作聪明地道。
凌生又道“:我刚才只是觉得那七束光线颇为漂亮,就多看了几眼,比如我刚才不也多看了你几眼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女子又气又喜道“: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凌生看着这女子真的去了,不禁想起落水,她们像是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一时竟难以狠心离去,暗想玄妙观的古怪这漂亮的女子能应付吗?
“:我去。”看着女子就要消失在林间,凌生急忙喊道。
月色下,两人向着墨湖走去。
“:你叫什么?”
“:瑶安,你呢?”
“:凌生。”
“:你的额上是什么?”
“:你看得真仔细,那是胎记啦!”
“:我还以为是有人吻你,留下的吻痕。”
“:等等,你能不能离我远点,你看着浑身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