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不想结婚。
或许正是因为两人都没有把婚姻作为恋爱目的,他们才能把现在的状态维持下去。
楚冉的父母在他还未满一岁时就已分居,他是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即便后来他知道父母还有联系,但这些都是父母的事,不代表他需要承认那个父亲。对一个十六岁就开始创业的人来说,父爱什么的不是必需品,若说父母的事影响了他,那就是家庭观念淡薄吧,他从未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结婚,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那听起来就很不自在。
他是没想过,文缈则是早早就想清楚了。她的父母感情融洽,可父母的这种幸福不一定适合她。阳以轩,那个从小只对星空着迷的少年,立志要探索无垠宇宙,他偶然把目光停留在了她身上,他说他爱她,如果她愿意跟着他去波士顿读书,他会尽力照顾她,努力给她安稳的生活,当然,两个年轻人想要在异国他乡从无至有地开展生活,期间的种种困难他也有所预想,希望她也能有心理准备。最后,他问:“这是你想要的人生吗?成为某人的妻子,每天家长里短,等着丈夫归来?”这个问题对于当时十六岁的文缈来说难以回答,她只懵懵懂懂地知道自己有些抗拒和胆怯。一年后,她去了澳洲寻找自己的路。
年岁渐长之后文缈才明白以轩对她有多好,遇到以轩是她的幸运。留学生活并没有听起来那么美,在完全陌生的国度里,先是有语言障碍,后有文化隔阂,连最基本的饮食都需要克服原来的习惯才能适应,头半年她几乎每天都想飞回家去。她跟朱佑佑还算有个熟人相伴,那些单身前往的学子,有很多都耐不住寂寞而选择了放纵自己。如果她真的去了波士顿,她一定会把以轩作为主心骨,依赖着他生活的。少年心思通透,大概早就看到了她内心的叛逆因子,还有软弱,却没有趁她懵懂时占据她的人生,让她依附于他,而是给她详细分析,由她来选择,即便她没有选择他。
当她终于走到今天,楚冉突然问及婚姻这个问题时,她依旧是抗拒的。她无法想象跟楚冉一起面对菜米油盐,甚至是往后奶瓶尿布的生活。
这对于习惯意气指使,让别人顺应指挥的楚冉来说同样是不可想的,所以他们都选择了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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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三环外紫荆园的浅酌轻醉吧在圣诞过后即结束了营业,喜欢那里氛围的老顾客们不禁有些唏嘘。罗佑遣散完员工就被朱佑佑支走了,他将跟房东交接的事宜全数交给她,然后回了老家。
朱佑佑跟文缈这两个臭皮匠经过多方问询,决定从消防设施下手。紫荆园将近二十年的房龄,它原本的一些结构设计在今天已经不合时宜,文缈在重装时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让它通过现代消防安全条例的,如今要把它往反方向捣腾当然也是熟门熟路,更别说还有朱佑佑从中作梗。
为了看极光而跑去北极圈的文缈,冻坏了两块相机电池,差点把人也冻傻了,自问把这辈子的冰雪都看够之后,赶在了元旦前回来。元旦前一天,郑姓房东从朱佑佑手里收回钥匙,正要带随行的新租客参观参观,管理处和消防局的人来了,他们检查一圈后就以消防安全不达标为由下达了整改通知书,并告诫说若逾期不改,将依法查封铺面,房东跟新租客都傻眼了,郑房东反应过来后就跟管理处的人争论起来,新租客见形势不对,果断选择走人,临走前撇下一句等整改好了再来。
朱佑佑拉着文缈停在街对面,依着车子看租客和房东相继离开,她笑打了下文缈,“你说要拖多久才好去找她谈买铺子的事?”
“过了春节再说吧。反正一到假日城里的人都跑光了,没多少人会来酒吧。”
“行,我让柳秘年后再去找她。那个……罗佑回老家干嘛?不等春节再回去么?”
文缈耸耸肩,“我哪知道。可能春节回去就会被三姑六婆过问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呗。要不你去客串一下?”
“且!”
“朱儿,都那么大个人了,别害臊。”
“懒得跟你扯。”
两人拉开车门上车,前方迎面走来一对情侣,朱佑佑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正是那男的在看他,原来是王汝成,挽着他的是陈莺,她嘴角冷淡一撇,上车,离开。
王汝成看着远去的911若有所思,以致忽略了陈莺在说什么,陈莺察觉到他的分心,扯他一下,说:“不就是保时捷嘛,有什么好看的。”
“哦,以为看到了老同学。”
“女同学?”
“认错了,认错了。”
“哼!”
“莺莺,就是这家了吧?”他顺了顺她的背安抚,指指路旁的一家日料店。这一带有不少口味地道的外国餐馆,陈莺听人说起,特地拉着他开了大半个小时车寻过来,老街道不好停车,停好后又走了十来分钟才到,她则一路抱怨。
“我现在不想吃了。”她的红唇翘起老高。
“旁边还有其他餐馆,要不换一家?”
“我要吃凉糕。”
王汝成按住脾气,说:“那就去吃凉糕吧。”
凉糕一般是夏天才有的,寒冬腊月里鲜少有店家会做这款小吃,却不知他们要找几条街才能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