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老夫人另请高明了,只怕立马露陷,这馅饼,只怕老夫无福消受了。”梁大夫压抑住心中的几分意动,捋了捋胡须,这才装模作样地说了。
“梁大夫是咱们这儿有名的妇科圣手,自然认识一些有名望的后起之秀,这做戏的事儿么!总该做全套。”如姨娘顿了顿,知道眼下这点空头支票怕是难以打动梁大夫来合作,这才使了一个眼色给翠云。
翠云心领神会,掏出了一个早早备好了的荷包,递给了梁大夫:“这是咱们姨娘的一点心意。”
梁大夫入手掂了掂很是有几分重量,不动声色地把玩了一番,“只是……”
如姨娘眼中发狠,自然知道这梁大夫是要狮子大开口了!她目中一厉:“眼下,我不过是一个痛失胎儿的内宅妇人,若是信口胡说了什么,想必也没有多少内宅妇人会听进心里去吧?”
如姨娘轻轻笑了,难为她腹中这般情况的了,还能笑得出来。
“我记得,莲夫人对着自己的孩子可是看的很打紧,若是听了我这儿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能一如既往地相信梁大夫?”
如姨娘似是全然没有在讨论自己的亲生骨肉,“我想,若是那边听到我不能孕育了,只怕她的胎儿也会更加稳当些。”她扫了一眼荷包:“想必到时候,自然还有厚礼等着梁大夫?这百里无一害的事儿,梁大夫还在犹疑什么?”
“再者说。”如姨娘眼前有些发黑,知道自己怕是坚持不了几句了,当即语气中带了几分色厉内荏:“便是没有梁大夫,我何尝不能寻个胡大夫,楚大夫的来合作,只怕到时候,梁大夫的妇科圣手就当得没有这么痛快了!”
梁大夫被这一通阴私事儿搞得头昏脑花的,虽然他也见识过后宅之内女子的算计,但是终究以往都是站在局外,冷眼瞧着的,这般第一次选择入局与否,倒真是让人难以抉择了。他知道的,自己的确放不下这妇科圣手的名声儿,这事儿一早就是针对自己的死穴设下的拳套。
梁大夫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到底是收到了袖内,“如你所愿。”
如姨娘得意一笑,松了手,缓缓躺好,“祝梁大夫,心想事成。”
说完这句,如姨娘便是再也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翠云呆立一旁,似是木头人一般,只字未闻。
外间进了仆妇,打听情况如何。
梁大夫站起身子,出了雅间,去了堂上,瞧着面上关切的蒋老夫人,避开了目光。只冷声回复了,“大人还好,只是这孩子是保不住了……”
蒋老夫人眼前有些发黑,到底忍住了,只道:“那么,便开服药好好吃着,等会儿将人抬回她那儿去吧!当真晦气。”
梁大夫顿了顿:“只怕暂时不能移动。”
“为何?”蒋老夫人带了几分愤懑,难道真要在自己这里养身子?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介玩物罢了!事急从权是一回事儿,但如今,连孩子也没了,凭什么让一介姨娘住在自己跟前儿?
“这如姨娘适才失了孩子,伤了身子,怕是日后子嗣上是无望了,这会儿若是搬动,伤上加伤,只怕小命都要折了进去。”
室内随着梁大夫的话音落下,陷入了一派寂静。
良久才听见蒋老夫人带了几分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当真?”
梁大夫叹了一气,“老夫人节哀,如姨娘适才想必不适的时候太久了,依然伤了身子根本。加之,身子本就根基不牢,这孩子来的又不是时候,种种缘由之下,子嗣上只怕是当真万万不能的了。”
一直没开口的蒋夫人突然开了口,“妹妹毕竟年轻,母亲莫要太过失望,总归还有莲妹妹腹中的孩子在呢!”
梁大夫心中警铃一做,面儿上只作不知,老老实实的模样回了话:“纵使是如姨娘年轻,只怕也是不能了的,贵府子嗣上,只怕当真要寄希望于他人了。”
蒋夫人收回探究的目光,虽然自己给的药按理应该吃够一个月才能让人绝嗣,只是,万万没料到于氏这个时候怀了孩子,还落了胎,伤了根本,这下只怕是当真再难有孩子了。自己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隐患。她收回思绪,“那么,还烦请梁大夫开些药来好好养一养妹妹的身子吧!”
“不许养!”蒋老夫人的面上一派铁青,“这样无用的人,就该拖出去乱棍打死,还活着浪费粮食做什么?”
场面一时之间很是难看,蒋夫人使了一个眼色,“老夫人怕是心中伤痛,毕竟此事事发突然,红袖,你先带了梁大夫下去开方子吧!”
蒋夫人身边的红袖知机的领了梁大夫先行告退。
蒋夫人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蒋老夫人扇了一个巴掌:“如何?眼下,这蒋府竟是由着你来发号施令了?”
蒋老夫人不知在恼怒什么,她恶狠狠地嚷了起来,“沉香,将这个女人押下去祠堂里头,跪上三天三夜,看好了不许给她吃的,也不许给她喝的。”似是还不解气,“里头的那个贱人,不是同她姐妹情深吗?自然也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咯!也一并押下去!”
蒋老夫人这般气愤,自然是因为她突然嗅到了一股子阴谋的味道。这府里接二连三的掉孩子,只有自己的侄女莲姨娘的孩子坐的稳稳的,这事儿,落在谁眼中都不知道要编造出什么样的谣言来!
如今,只能先下手为强,一切都是这个主母的错,至于那个如姨娘,不过一个不能生产的破烂货儿,丢去祠堂,死了就死了,整个蒋府上上下下的谁又敢来多言一句了!
蒋夫人抬了头,面上的掌痕清晰,她却还笑得出来,“老夫人,当真要把我和如姨娘一并害死了。好叫莲妹妹当咱们蒋府的主母么?”她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竟然带了几分癫狂的欢愉,听着那样的让人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