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自己以后是要想办法撮合爹爹和阿娘还是想办法让阿娘顺利下堂?小小的身子里头装了一个成年人的蒋玉洁现下很是苦恼。
蒋夫人还有蒋老爷可是不知道她的苦恼。
蒋老爷匆忙出了门,朝着书璋吩咐,“适才是谁来通报的?”
书璋一顿,面儿上不太好瞧:“奴才自作主张了!老爷,不要怪罪奴才!”
蒋老爷面上一顿,“今儿这事儿,老夫人不知道?”
书璋跟紧了蒋老爷,“哪能真的惊动了老夫人?也不至于这般紧急了!”
蒋老爷点点头,“这事儿办得好,只是你欺瞒主子,功过相抵了吧!”
书璋哪里敢讨价还价,蒋老爷不过是心里着急,到底想要随便找个人说说话,排解一下心中的担忧罢了!这府里宓姨娘才发生了这事儿,现下莲姨娘那儿又是闹了起来,当真是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折腾人。
蒋老爷脚下生风,不时便是到了怡情居。脚下不停地去了内室,瞧见门口守着新来的丫头,也不多问。兀自推了门,直问:“怎么了?大夫来了吗?现下感觉如何了?”
莲姨娘努力支起了身子,蒋老爷瞧着她憔悴的模样,较之往日显得单薄的身子,面上未施粉黛,连发间也只是用一支木簪子挽了头发,与往日大相近庭的打扮,更是衬得脸色难看起来,全然不似作伪。
蒋老爷疾行几步,上前握了莲姨娘的手,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凉?”又带了几分埋怨的责怪:“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还看书做什么?快捂了汤婆子暖暖。”说着,就要把如姨娘的手往被窝里头塞。
却被如姨娘反握了手,她泪眼朦胧,他心中愧疚。
蒋老爷当即小意柔情问了:“如何?身上很难受吗?大夫马上就来了。”
莲姨娘只摇头,“无妨的,妾身忍得住的。”她似是全心全意依恋眼前的男人,“只要是为了老爷,妾身,什么苦都愿意忍的。”
蒋老爷微微皱了眉,将被子提了提,又念着莲姨娘身上不适,到底还是牵了话头,想能转移一番莲姨娘的注意力,“怎么这会子想起看书了?
莲姨娘连忙想要拿开了放在手边的书,只似大惊失色一般!
蒋老爷心中生疑取过书一瞧,是本佛经。
读书人向来是不语怪力乱神的,蒋老爷也只认得是本佛经,却也瞧不懂到底是什么经,拜的又是哪位佛。
“怎么看起经书来了?心里头不宁静吗?”是做了亏心事呢?还是,为了腹中的孩子祈祷呢?蒋老爷不由揣测。
莲姨娘从蒋老爷手中取过这卷经书,“妾身听说,宓妹妹的孩子……。”她摇了摇头,似是想起了痛苦的事儿,“不由想起了,妾身当年的事儿,这是替府里求平安的,只希望,万万莫要有人再行错事了。”
说完,莲姨娘皱了眉,似是终于醒过味儿来,倒是反问“老爷,怎么过来了?妾身这里并没有派人去告诉老爷这事儿。”
蒋老爷顿了顿,的确,她去寻的是蒋夫人,不是自己,是自己主动跑过来的。蒋老爷叹了一口气,“多日未见,心中挂念就过来了。”
莲姨娘不似往日娇羞,她垂了眸子,“妾身,只让人去了畅宜居,老爷是从畅宜居过来的吗?”
莲姨娘生了一双盈盈秋瞳,清澈的似是能够望见人心深处,蒋老爷到底不屑同一介女子撒谎,“正巧听说了,就过来瞧瞧。”
不是否认,便是承认。蒋老爷瞧着莲姨娘眼中的希冀破碎成了绝望,愣愣瞧着自己,良久才从那两瓣苍白的唇间吐出一声长叹。
“既然如此,老爷回去吧!夫人那儿总是要紧的。妾身,此处并无大碍。”
蒋老爷无言以对,莲姨娘却转了头不想再瞧。
蒋老爷皱眉,“不要使性子……”
莲姨娘丝毫面子不给,“若是老爷担心腹中的孩子,等稍后大夫来了瞧了,请老爷回畅宜居吧!妾身不过一介姨娘。”她恨恨咬牙,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哪里敢同夫人比肩?”
蒋老爷刚要哄上一番,却听见外头石榴引了大夫进来了。
莲姨娘心中恨恨,真是个不会看情况的丫头!端的是,真让人憋屈!
大夫进门,两人自然不再多言,细细把了脉,开了药方。
蒋老爷急忙问了,“大夫,情况如何?。”
大夫只说是心中郁结,胎儿有些不稳,多多宽心,莫要胡思乱想,开些药定时吃了便是。蒋老爷一听并无大碍,当即也放了心,刚要让人带了下去领赏。却听见身后,莲姨娘娇柔开口。
“若是日后还似这般疼痛该当如何呢?”她慵慵懒懒躺在床上,透过帘子的目光犹如利剑刻在大夫身上,“便是现下腹中还有几分痛楚呢。”
大夫也是个知惯见惯这些内宅里头阴私事儿的,当即明白这是要把情况往严重了说的。也自有应对之策,只说,“夫人除了腹中作痛,可还有头晕心悸,四肢冰凉之状?”
见莲姨娘配合了,大夫这才不紧不慢地说,“胎儿还是稳当的,只是孩子这事儿可说不准。若是夫人自己心情郁结了,带着孩子在腹中也是不快的,必然是要闹腾的,这闹腾起来可不就是几分痛楚了?再小的孩子,同亲人之间也是连着心的。莫说是腹痛,便是怀着孩子心痛的,老夫也不是没有诊断过。”
蒋老爷听的糊里糊涂,但是就知道一点,这是莲姨娘不开心了,所以带着孩子也不开心了,所以老是胎气不稳。遣人带了大夫下去。
蒋老爷轻声细语,好声好气劝了半晌,放宽心,安心养胎。莲姨娘到底没给什么好脸色,只让蒋老爷快些回畅宜居。
蒋老爷叹了一气,“如今,你这幅耿耿于怀的模样,我如何放心的下呢?”
莲姨娘把脸儿转了,背对着蒋老爷,闷闷的声音透着哭腔,只道:“老爷若是真的心疼妾身,就不要再呆在这里惹了妾身的眼泪儿,妾身这般模样,已经是又丑又难看,还要让老爷瞧了这哭哭啼啼的样子,可不是更加难堪了?”她抽了抽鼻子,“老爷还是快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