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蒋老夫人当真是什么都不管了,只做了甩手掌柜,真的全然交给了蒋夫人做主,连带着如姨娘一起打理事务。蒋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也是百十号人,日日里头琐碎的事儿一堆堆,一时之间,竟是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如姨娘本就未曾学过打理事务,再加上服了那药,身子疲累得很,蒋夫人又是个多年不曾打理事务的,两人好一番折腾,好歹没有出什么大的纰漏。
蒋夫人瞧着如姨娘勉力支撑了几日,面色一日日灰败下去了,还是允了她午后先回去休息休息。
如姨娘支撑着回了知意居,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喝了几杯热茶,捂了汤婆子这才好些了,又觉得身上酸软的难受,似乎是小日子来了,又是一番打理,这才得了休息,恹恹躺着睡了。
翠云瞧着自家姨娘日日怎么睡也睡不够,心中只道多是那药害得,心中恨恨咬牙,到底还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如姨娘这一觉睡得还算是安稳,却也懒得起身,只窝在了被子里头,感觉身上暖暖的,那股子酸疼也好些了。外头暮色沉沉,室内暗香浮浮,一个人静静发着呆,念及今日的药还未服,又懒得起身,就干脆唤了翠云。
“翠云,把那瓶子拿来。”
瞧着自家姨娘慵懒地伸出一只手,又似是冷极了,皮肤上起了些微小小的疙瘩,不由嗔怪了一眼,急忙拿了件小毯子,给如姨娘披了。
这才拿了热水还有药瓶子过来。瞧着自家姨娘一如既往仰头便服下了今日的分量。
翠云心中泛起了几分酸涩,这每服下一次,就是掐灭了一分希望,“姨娘,如今夫人想必是不会怀疑了吧?咱们可得赶紧寻个机会好好瞧瞧,不然再拖下去,只怕为时已晚了啊!”
如姨娘微微皱了眉,眼中也有了一份担忧,口中却说:“近日真的没有什么机会,我自己的身子会放在心上的。”
“可是姨娘,您这面色日日里头苍白下去,便是用了胭脂水粉也盖不住底下的弱态,饶是奴婢不多嘴也瞒不过他人啊!”
如姨娘舔了舔唇,刚刚睡得太久,口中很是有几分干渴,翠云瞧了急忙又添了热水。
如姨娘捧着茶盏儿,细细饮了,又道:“翠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这事真是急不来,若是贸贸然行动了,只怕惹了祸患,咱们现在上了夫人的船,那么便不能让她起疑,而且,夫人给的是我不能抗拒的条件。”
翠云心疼地看着如姨娘:“姨娘,便是如今这样不好么?为何……”
如姨娘点了翠云的额头上打断了翠云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翠云只觉得触在自己额头上的指尖冰凉,急忙又取了汤婆子塞在了如姨娘手中。
却听见如姨娘淡淡叹:“糊涂!你是这个宅子里头的家生子,最是知道花无百日红的道理了,怎么问出这样的问题?这是我的机遇,要冒险也是应该的。”
如姨娘不欲多谈,遣了翠云上饭菜,主仆二人吃了饭,如姨娘歪在床头坐了一会子绣屏竟是又睡过去了。
翠云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只心中忧愁,姨娘这阵子身子是一日日不济下去了,可样下去可怎么是好?到底那药是损了身子根底儿的。
翠云顾着心中担忧,走路也不抬头就往外头去,这一不小心竟是撞了人。能这般随意进出内宅的还能有谁?
翠云急头也不敢抬地忙跪了,嘴里头只求饶。
书璋好气又好笑地说了:“可亏是今儿撞得是我,若是撞了老爷,按照那些个授受不亲的礼数,怕是又要添了你翠云做姨娘了!”
翠云听见这声儿,愣愣抬了头,瞧见书璋一张贱兮兮的笑脸,当即黑了脸:“你怎么还进屋了?不知道非礼勿视?”
小丫头还知道非礼勿视啊?你刚刚还投怀送抱了呢!书璋心中暗忖,口中却是告饶:“我这不是还没去内室吗?今儿是,老爷新近画了一幅好画,让我捧了给姨娘赏呢!姨娘呢?”
翠云拉了脸色:“小点声儿,姨娘最近累着呢,这才睡了过去,若是被你吵醒了,看我不打你!”说完把书璋拉到一旁,把手一摊:“画儿呢?”
书璋小心地放到了翠云手中。
翠云这才微微和缓了面色:“既是送到了,那你便回去了!若是下回可不许进屋,就算是老爷吩咐的也得在外头等着,今儿那些个小丫头不知道去哪里野去了,便饶了你,再有下回!败坏了我们知意居的名声,我可饶不了你!快些回去吧!”
书璋瞧着翠云转身就要走,当即也顾不得再扭捏着,急忙说了,“还有一件事。”
“哦?”翠云捧着画:“老爷还说什么了?”
“不……不是老爷。是……是我。”书璋红了面。
翠云愣了愣,一道目光刺了过来,“你要同我们姨娘说什么?!”
书璋更是慌忙,只骇得差点没站稳,“我的小姑奶奶,这话可不能乱说。”又到底不敢真的捂了翠云的嘴,只慌得手足无措,抓耳挠腮。
翠云瞧了好笑,当即打趣:“不是同姨娘说,难不成是同我们知意居哪个小丫头要递些悄悄话儿?”
“不,也不是。”书璋瞧了翠云言笑晏晏的面容,更是慌得说不出话儿来,又担心恼了翠云或是好不容易支开了的小丫头察觉了回来,发现了两人,更是慌得磕磕绊绊起来。
翠云瞧着他那样儿,只笑:“若是你还没想好要怎么说,下回再告诉我也是可以的。只是别冒冒失失递了东西来!若是被抓了可是说不清楚的。”毕竟坠玉那事,到底是心头一根刺。说完,翠云就要走。
却被书璋拦住了去路,“我是打小儿跟着老爷,服侍老爷的,虽说没什么文采,比不得咱们老爷学富五车,但是道理还是懂的。”
翠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肯定道:“你是没有老爷有文采,很有些自知之明。”
书璋被这么一打岔又是紧张,只深呼吸了几下,又道:“上回……上回是如姨娘还有,还有你帮了我,我是要报答的。只是,我也不知道能帮什么,也只能,只能以身相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