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璋终于进了书房,瞧了眼前莲夫人红袖添香,老爷在一旁公干,一碗甜汤并未用尽,却已是没了热气。不由放低身子,恭敬地走了过去。
莲姨娘瞧了一眼蒋老爷沉浸在公干中,并未注意到书璋。莲姨娘刺了一眼书璋手中拎着的食盒,面上一沉,轻手轻脚使了一个眼色,让书璋跟着出去。
书璋转了转眼珠,轻轻开了食盒,一缕香气幽幽飘了出来。成不成就看老天了。看样子这一次,老天没有站在莲姨娘这边。
“书璋,你手里拎着什么?”蒋老爷支起了脑袋,带了几分玩味,扫了身侧的甜汤一眼。
书璋恭敬答了:“老爷,这是如姨娘差人送来的糕点。说是要趁热吃。”
“哦?”书璋取出了米糕放在了桌上,有心无心地放在了甜汤边儿上。
蒋老爷瞪了书璋一眼,复道:“正好有些饿了,莲儿也来尝尝?”
书璋瞧了自家老爷一眼,真是恶趣味啊!这如姨娘的糕点,莲夫人又如何咽的下啊?
却不知,是书璋小瞧了莲姨娘,莲姨娘微笑着走到身侧,取了一块米糕,只说:“这糕点瞧着就是有食欲,老爷不邀请,妾身也是要斗胆拿上一块好好尝尝的。”
蒋老爷也不瞧她,自顾自取了一块吃了,复道:“上回的头面怎么不见你戴?不喜欢?”
莲姨娘摇摇头,“老爷送的,妾身自当好好珍惜。”
蒋老爷心中暗叹,真的珍惜就该戴上,到底还是蠢蠹了些,不由没了心思,“今儿天不早了,这几日我忙,过几日再去瞧你,可好?”
莲姨娘脸上一僵,何时掌控权握在自己的手中了?恭敬应了是,就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书璋瞧人走远了,复愤愤道了:“这书房岂是妇人随意来的,大人也太好说话了!”言语中竟是颇有几分责怪之意。
蒋老爷举了手拍了书璋一下,“你连个书房门都守不好,到还会论人是非了,倒是长见识了。”
书璋高呼冤枉,又道:“老爷您是不知道,适才坠玉在书房前头守着门,就像咱们这儿成了怡情居一样,端的是狗仗人势!”
蒋老爷瞧了书璋愤愤不平的样子好笑,不由又问:“她是狗仗人势,那你呢?你仗了谁的势?”
书璋后知后觉:“小的自然是仗了老爷的势……老爷!你怎么骂小的是狗呢?”
瞧着书璋一脸委屈,蒋老爷伸脚踹了他一下,“怎么不乐意?”
书璋一脸赔笑:“老爷说的什么话?小的心甘情愿,心甘情愿,甘之……甘之如饴。”
蒋老爷被逗得不行,又道:“这汤和糕点都赏你了。下去吧!这回守好门,不许叫人打扰了老爷我!”
书璋收拾了桌面,放进了食盒,轻轻离去了,忽得转身,“老爷,今晚还是去如姨娘那儿?”
蒋老爷咂咂嘴,米糕很香,心底起了一分柔情,品味了一番滋味,到底应了一声。至于莲姨娘那处,也要兼顾,那就明日或后日吧!
蒋老爷按了按脑袋,接了一盏茶,喝了一口,凉茶入腹,激起一阵细密的寒意。在妻妾之间周旋,还要保持平衡,真是累人啊!
如姨娘寻了块淡雅的布料,琢磨着要绣些东西打发时间。翠云端了一盏茶过来,瞧了自家姨娘苦恼的模样,不由笑:“姨娘想要绣些什么?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做什么大绣屏呢!”
“绣屏?”如姨娘眼中一亮,“绣屏不错,咱们房里头是有些简陋了,在这儿摆一个小些的绣屏不错。”
翠云深表赞同的点点头,“不过,若是……能让老爷画一幅画,再让姨娘绣了,不是更好?”气死那些争风吃醋的!
如姨娘一笑,“先替我想一想,咱们可以绣什么?嗯……仕女图如何?”
翠云拿起了布料细细瞧了一番,“绣个这么大的仕女图,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绣的太小了又不好看。”翠云颇为苦恼地叹了:“嗯……也不知道现下时兴什么样式。”
如姨娘一笑,点了翠云的额头:“哪就要绣一个时兴的,也没人来瞧,时兴不时兴又如何。”如姨娘又道:“嗯……上回绣的那个猫扑绣球如何?绣个小绣屏,放在机子上转着玩?”
“那会不会太过童趣了?”翠云仔细思考了。
如姨娘笑了:“也对,那么绣个梅花?”
“嗯。”翠云应了:“等绣好了,梅花和雪景正配!还能顺带绣个梅兰竹菊的,或者是春夏秋冬的,换着赏玩,或者是送人也都好。”
如姨娘苦笑:“可别埋汰我了,我的女红不好,送礼可丢份儿。”说完便催了翠云去寻炭笔要描花样子,左右无事,一针一线诉华年。
这一绣竟是就到了黄昏,放下绣棚。如姨娘起身活动了一番,招了翠云:“之前同你交代过的小丫头,可得放在心上细细去寻了。”
翠云贴了过来,“说来也巧了,前头厨房里头有个仆妇的女儿正七岁,年纪也合适,她家生了八个女娃娃,又没了爹,府里当着家生子照料着,都是命苦的,也容易收服。”
如姨娘点点头,“那就是她了,莫教人知道,先寻一个与她关系好的姐妹签了契,三日后记得,咱们去见见夫人,把这事儿了了。”
翠云乖巧应了,又听见自家姨娘开了口:“莲姨娘那边,我冷眼瞧着,那个坠玉颇是有几分主子做派,既然如此,咱们还得寻个时机,圆了她的念想。”
翠云瞧着自家姨娘面上平平淡淡的模样,一时听不明白话里头的意思,只傻乎乎地反驳了一句:“她也配,姨娘快别打趣了!这等子玩笑话可别再说了,当真是好笑。”
如姨娘笑了笑:“是呀,是挺好笑的。”
蕙娘默默打量了如姨娘的神色,一时也摸不准她的打算,只强自安慰自己,没准是自己想叉了,女人么!不管是自己在不在意的,总是不愿意别人染指的,何况是一个丫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