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伯特伯爵的上万军队在进入领地范围内便开始宣告瓦解,除了伯爵大人本人率领只剩一千五百余人的护卫军返回吉尔伯特城外,其麾下的陪臣都纷纷率领各自的家兵脱离大部,改道向自己的封地方向行军。
罗兹的封地位于吉尔伯特城东北方向,按道理在进入吉尔伯特伯爵领地后还可以与大部队一同行军很长一段距离,不过在陪臣们逐渐减少的情况下他实在不敢再与吉尔伯特伯爵的大军一同行军,于是便在马尔斯男爵脱离大部军队的时候以接收嫁妆为借口也跟着脱离了大部军队。
“你小子,早先逼迫伯爵大人签订协议的时候不是还挺威风的嘛,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在脱离大部队后,马尔斯男爵对与自己同行的罗兹嘲讽道。
或许是因为两家缔结了姻亲的关系,马尔斯男爵对罗兹在态度上便不再一板一眼,语气中也多了一丝亲近,只是不知道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假装的。
“咱们硬生生的将科尔里奇子爵的封地从伯爵大人儿子的手中夺了出来,这个死结算是结下了,估计伯爵大人现在恨不得将我们这些逼迫他的陪臣全部绞死,我可没有勇气继续在他面前晃悠,万一他脑袋一热将我顺手灭了,我连找哭诉的人都没有。”为了掩饰自己的怯懦,罗兹振振有词的辩解道。
马尔斯男爵对罗兹的小心却是不以为然,出言反驳道:“伯爵大人如果有这个勇气,咱们上次也就不会有这么顺利了。”
罗兹其实也非常赞同马尔斯男爵的观点,但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可不愿意为这种昭示自己勇气之类的无谓的事冒险。
马尔斯男爵的封地位于吉尔伯特伯爵领地的东部,两支军队在脱离大部军队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便到达了他的城堡,一座周长只有一千多米的军事堡垒,或许是城堡内的人提前得到了消息,在他们到达的时候就已经在城堡外迎接了。
在经过一番行礼之后,马尔斯男爵指着跟在他身侧的罗兹向一位五十几许的妇人介绍道:“艾琳诺,他就是老约翰斯顿男爵的儿子罗兹·约翰斯顿,在年初老约翰斯顿男爵去世的时候成为了新的约翰斯顿男爵,不过现在应该称呼为约翰斯顿子爵了。”
马尔斯男爵夫人艾琳诺闻言抬起自己右臂,说道:“欢迎你来做客,约翰斯顿子爵大人!”
“这是我的荣幸,夫人。”罗兹依照着前世的见闻,用除拇指以外的四只手指托起艾琳诺的手背,轻轻地吻了一下。
在马尔斯男爵夫人艾琳诺之后,马尔斯男爵又向罗兹介绍了他的儿子一家,最后着重介绍了被安置在仆人队伍内的一个小女孩珍芙妮·马尔斯,马尔斯男爵的小女儿。
珍芙妮·马尔斯显然不是在优越环境下生长起来的,其衣着虽然整洁干净,但一眼便可以看出是浆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粗麻布料,并且在磨损严重的地方还有着大小不一的补丁,不过纵然如此依然没能掩饰住她那精致的五官和明亮有神的眼睛,相信长大后定然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美人儿。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看到罗兹满意的眼神,马尔斯男爵颇为得意的说道。
“额……”罗兹没想到马尔斯男爵竟然在这种场合下提起自己之前的要求,窘迫之下竟然无言以对。
“艾德(马尔斯男爵的名字),是不是应该请客人进去了?”艾琳诺对查尔斯男爵和罗兹之间的约定还一无所知,自然听不懂丈夫口中莫名其妙的话,只是对马尔斯男爵催促道。
“哦,对,对,咱们快点进去吧。”马尔斯男爵在炫耀自己女儿的目的达到后,便邀请罗兹近城堡做客。
罗兹和马尔斯男爵两人的家兵和辅兵加在一起有两千七八百人,随行的还有两百多辆大车,小小的城堡自然无法放得下这么多的人口,于是作为客军,罗兹的军队又要在城堡外扎营。
城堡这种建筑在罗兹以前的想象中是一种颇为高大上的存在,是前世欧洲中世纪贵族的象征,但是等到罗兹进入马尔斯男爵城堡之后之前形成的观念轰然倒塌,他实在无法将面前这种脏乱差的建筑与自己想象中的城堡结合在一起。
马尔斯男爵的城堡主体建筑是一座三层石头楼房,四周是五米多高的围墙,围墙的四角还建有高高的箭楼,城堡内平时并没有多少人居住,只有马尔斯男爵的家人、仆人、百十名士兵居住。
城堡的主体建筑占地极广,从外面看显得非常的庞大,但是进入内部以后,除了门口的大厅还算广阔之外,其他房间的格局都非常的狭仄,而且城堡四周窗户开口极小,内部光线暗淡,给人一种神秘幽暗之感。
城堡主建筑的一楼主要作为仓库用来盛放武器、粮食等物资,二楼为守卫城堡的士兵居住,最上一层才是马尔斯男爵和家人、仆人居住的房间,罗兹的房间就被安排在一侧靠窗向阳的位置。
在罗兹被引入卧室休息的时候,马尔斯男爵却在与自己的家人进行着家庭会议,会议的主题就是关于罗兹和珍芙妮的婚事。
“艾德,你说要将珍芙妮嫁给约翰斯顿男爵?”艾琳诺一脸吃惊的望着自己的丈夫。
“不,是约翰斯顿子爵!”马尔斯男爵纠正道。
“可……可是……”艾琳诺自己的女儿只不过嫁了一个子爵的小儿子,从心底不甘家里的那个小贱人比自己的女儿嫁得好,有心反对却又找不到理由。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马尔斯男爵自然清楚自己妻子的性格,他看妻子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于是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和约翰斯顿男爵商定好了,用五千钧粮食作为嫁妆。”
“五千钧粮食?艾德,咱们哪里有这么多的粮食,所有的存粮都被这场战争消耗光了!”艾琳诺终于找到了反对的借口。
“约翰斯顿子爵扩充封地后的势力在众多子爵中也属于中等了,是咱们以后不错的靠山,所以这件婚事不能有任何的岔子,家里的粮食不够就去找粮食商购买,咱们家购买这点粮食的家底还是有的。”马尔斯男爵不用质疑的说道。
马尔斯男爵之所以这么迫切与罗兹缔结姻亲还是要从菲斯尔德大陆的社会制度说起,在实行分封制的菲斯尔德大陆虽然各国都有着大一统的中央政府,但是在统治上并不能像前世郡县制度那样上传下效,小贵族之间的纷争从来没有间断过,甚至不乏陪臣与封君的战争。
马尔斯家族虽然与约翰斯顿家族缔结了攻守同盟关系,但是这种关系却是要建立在两家势力差不多的情况下,所以从约翰斯顿家族的爵位由男爵变为子爵的那一刻起,这份联盟在他看来就已经处于破裂的状态。
如果在以前的时候,马尔斯男爵对与罗兹的结亲还没有那么迫切,毕竟这些陪臣头顶上还有一位吉尔伯特伯爵,其他陪臣就算挑衅也是有个度的,但是在发生了陪臣集体逼宫的事情以后,吉尔伯特伯爵的威信便一落千丈,已经不足以威慑下面的陪臣们了。
马尔斯男爵的儿子艾伯特·马尔斯虽然受母亲的影响也不喜欢珍芙妮母子,但是作为马尔斯家族的继承人,他更多的还是要考虑家族的兴衰,所以他这个时候要做的并不是附和母亲去反对这项婚约,而是去关心这个一直被他当做仆役对待的妹妹。
“爸爸,珍芙妮作为你的女儿在嫁给约翰斯顿子爵之前是不是要置办几身符合身份的衣服,另外她和黛丽丝阿姨总是住在仆人的房间也是非常有失身份的,我看可以将以前大姐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她们住。”艾伯特·马尔斯看了一眼自进入房间就躲在角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的珍芙妮母女,建议道。
“你考虑的非常对,这点是我疏忽了,你马上让管家将你大姐的房间收拾出来,一切按照你大姐以前的用度准备,还有衣服方面你也要立即去安排。”马尔斯男爵对儿子态度的转变非常的满意,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应该有的素养,其实马尔斯男爵本人从心底也没有将珍芙妮当做自己的女儿,不然他也不会任由妻子将珍芙妮母女当仆人使唤,不过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他需要用珍芙妮拉拢罗兹,所以就要给予珍芙妮母女应有的地位。
“好的,爸爸,我立即去安排。”艾伯特·马尔斯说着便离开了房间。
在艾伯特·马尔斯出去后,马尔斯男爵对脸色有点阴沉的妻子吩咐道:“艾琳诺,你去库房看一看家里还有多少粮食,除了咱们必要的用度全都装起来让约翰斯顿子爵带走,不足的部分咱们再向粮食商购买。”
“好的,我马上去办。”艾琳诺也是出身于贵族家庭,对丈夫和儿子的决定也是明白的,只是明白归明白,心里总是不舒服的,所以在话语中充满了怨念。
当房间只剩下珍芙妮母女后,马尔斯男爵走到她们的面前,对这个一直被当做解决需求工具的女人温声细语的说道:“黛丽丝,这些年我一直忙于封地的事务,也没有照顾到你们母女,你不会怪我吧?”
“大人,黛丽丝不敢。”黛丽丝搂着女儿,有点惶恐的说道。
“你不要叫我大人了,像艾琳诺那样叫我艾德就可以了。”为了不使黛丽丝太过恐慌,马尔斯男爵努力使自己的表情显得比较和蔼,然后接着说道:“还有那些仆人的工作你也不要做了,你现在是家里的主人,还会有贴身的女仆伺候你。”
“大人,我……我……”黛丽丝自进入马尔斯男爵的城堡做女仆以来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对自己说话,虽然从之前的谈话中听出是自己女儿的原因,但依然非常的受宠若惊。
“要叫艾德,不是大人!”马尔斯男爵纠正道。
“大……不是,是艾……艾德。”黛丽丝结结巴巴的终于叫对了一次。
“这就对了,以后你就用名字称呼我!”马尔斯对黛丽丝的表现非常的满意,随后他对正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珍芙妮,叫一声爸爸。”
珍芙妮闻言用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母亲,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珍芙妮,听话,快叫爸爸。”黛丽丝唯恐女儿激怒马尔斯男爵,赶紧教导道。
珍芙妮听到母亲的催促,抬起头望着这个被自己一直叫做“大人”的爸爸,然后弱弱的说道:“爸爸……”
“好女儿!”马尔斯男爵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女儿,告诉爸爸,你想不想要漂亮的衣服,住宽敞的房间?”
珍芙妮虽然只有八岁,但是依然能够从其他仆人的交谈中明白自己与这个“大人”的关系,曾几何时她也幻想过这样的场面,只是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以她小小的年龄还无法明白这场变化的原因,不过这些东西却是她以前想要而不可得的,于是甜甜的答道:“想!”
“女儿,你想要这些东西就一定要乖,要听话。”马尔斯男爵谆谆善诱道。
“珍芙妮很乖,很听话的。”珍芙妮闪动着灵活的大眼睛,甜脆的说道。
“好,女儿,你明天要跟一位大哥哥去他的家里生活,在那里你一定要听大哥哥话,知道吗?”马尔斯男爵继续说道。
“妈妈也去吗?”珍芙妮歪着头,想了一下问道。
“妈妈不去,只有女儿你自己去,要去做那位大哥哥的妻子。”马尔斯男爵答道。
“妈妈不去,珍芙妮也不去,珍芙妮不要和妈妈分开。”珍芙妮再次抱紧母亲,说道。
“珍芙妮要听话,不然爸爸会不高兴的,爸爸如果不高兴,你和妈妈以后可就穿不上漂亮的衣服,住不上大房子了。”马尔斯男爵有点失去耐心,出言威胁道。
“珍芙妮不要漂亮衣服,也不要大房子,珍芙妮只要和妈妈在一起!”珍芙妮委实被马尔斯男爵吓到了,不过依然搂着自己的妈妈哭着说道。
黛丽丝看着女儿梨花带雨的脸庞,反手搂住女儿,对马尔斯男爵鼓起勇气说道:“大人,珍芙妮年纪还小,能不能等她长大懂事了再与约翰斯顿子爵大人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