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发深沉,谨二乔坐在书案前审阅着一份份的情报,心情亦是愉悦的。她捻了捻那一缕淡粉色的发丝,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她因这缕发丝而与常人不同,她以前从没想到过自己有一日能够被人重用、信任,甚至拥有一个可以给自己温暖的家,她...宛若梦中,醉不愿醒。
窗外夜色浓郁,更夫吟唱着从街上走过,谨二乔不禁轻笑。那日,亦是夜色。
泽国边沿小镇,本应随夜幕降临而寂静无人的街道此时却被火光照亮。镇民们举着火把走向小镇中的广场。他们用绳索将一名少女绑在广场上,望着少女的目光中满是嫌恶与愤怒。
“妖女!你生生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还有何话可说?!”他们举着火把,面色狰狞的大声询问,似是要将这名少女生吞活剥,满是痛恨。
“可笑!我父母会死还不是因为你们那无穷尽的贪念!”少女满身狼狈,却依旧神情高傲。她没有名字,在这个地方,女子是男子的附属品,女子不配有名字。况且...她头上还有一缕淡粉色的,异于常人的发丝。
“胡说,要不是你这妖女吸引晦气,秦家夫妇又怎会重病身亡!血祭!将她血祭!”众人高举火把,一步步上前,欲用火把将她点燃。
“可笑!真可笑!重病身亡!我挨家挨户向你们求药时,你们谁不是大门紧闭?如今我父母死了,你们反而还称我为妖女?!”扫视了一眼众人,少女语气讥讽,她高昂着脖颈,宛若贵美的天鹅。
“妖女莫要口出狂言!你出生在天狗食日之时,本便是灾星降世!我们留你活到如今,已是仁至义尽了!”带头的男子神色淡漠的看了一眼这个他曾经喜欢的姑娘,将手中的火把扔到了她的脚下。
“呵…你们泽国的人还真有趣,竟将无辜少女称为灾星。呵…釉玘,去将她救下来。青衣,扶我过去。”蓦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只见街巷尽头,双眼蒙着缎带的女子被一名冷厉的男子扶着走近。而就是这转头的片刻,被绑着的少女亦被容貌绝美的女子救走,落在那两人身后。
“你是何人?!妖女今日必须死,这是天意。”执着火把的人群分开,一个老妇人走出。她穿着长袍,披散着头发,倒像是一个疯子。
“呵,天意?,偏偏本家主最喜欢逆天而行了呢。”与如今的内敛不同,三年前的她是肆意张扬的。只见她掩唇轻笑,神色间尽是傲然与狂妄。
“小女娃可休得胡言!天意岂是凡人说逆便逆的!此等灾星可留不得!”老妇人大怒,开口呵斥,幽篁淡笑。
“家主可不是你区区一个疯婆子可以训斥的!不想要你的舌头了么?!”谨釉玘挑眉怒斥,拜一身皮囊所赐,饶是盛怒,也有无限风情。
“黄毛丫头真真是不知好歹!此妖女今日一定要除!去把她带回来!”老妇人气的身子不停颤抖,众人将谨幽篁四人包围,面色不善。而谨幽篁却是轻笑出声。
“敢问你们方才可是要将这位姑娘时宜惩治万恶之人的火刑?”谨幽篁抖了抖手中的九节鞭,巧笑嫣然,看似心情极好…忽略那挥动着的鞭子的话。
“是又如何。此等妖女不施以火刑可难安上天之怒!”那名投掷火把的男子面无表情,言辞却激烈而愤怒,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火刑么…据我所知,泽国的房屋可都是极易燃烧的乌木所建呢。”似是知晓了谨幽篁心中所想,谨釉玘笑的妩媚,目光中满是冰霜。
“小丫头,烧死他们,如何?”谨青衣低头询问,面无表情,语气冷酷。
闻言,少女轻笑,嗜血、高傲,仿若天地间唯自己一人,“我不会烧死他们的。既然你们说我是妖女,那么我便诅咒你们子孙后代皆为奴隶,永无翻身之地。”
天边将亮,众人却感觉身处冰窖。谨幽篁轻笑,向少女伸出的手。“我名谨幽篁,为谨家家主。我问你,可愿随我回家?”
握着那只手,少女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只手,眼中似寒冰初化。
“即日起,你名谨二乔。记住,谨家不容贪生怕死之辈。”
“是,家主。二乔谨记教诲!”少女,不,谨二乔粲然一笑,眉目间是难以掩盖的喜悦与暖意。谨釉玘不由轻笑。
“你呀,可不要被家主如今的形象给骗了,小心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呢。”她淡笑着开口,满是趣味于恶劣。
谨幽篁沉默不语,一鞭挥出,夹杂着破空之势。谨釉玘笑得妖媚,躲开了攻势。鞭子向前,击破了之前绑着谨二乔的木桩。
“啊啦啦,你看呀,家主居然辣手摧花呐。”谨釉玘眉眼弯弯,说不尽的风情万种。她轻盈落于谨青衣身侧,转手掷出了手中的菱纱。
见二人一来一往好不开心,谨青衣抽出腰间宝剑向前一推一绕间,已将菱纱与鞭子缠绕在的剑刃上。“家主,玘儿,该走了。赤都离这儿还远着呢。”
听罢,谨釉玘撇了撇嘴,却识相的收起了自己用天蚕丝织成的菱纱,走至谨二乔身后。“告诉你一个秘密,惹谁也别惹二哥。”
“二哥?是谁?为什么?”闻言,谨二乔满是疑惑,不解的看着她,眼眸中满是迷茫,未有妖女应有的邪魅。
“就是那个拦下我和家主的男子哟~他啊,执掌着谨家的刑罚呢。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呢?”捻起她淡粉色的法师揉搓着,她拥着谨二乔追随在谨幽篁二人身后离去。
“这样么?可是二哥看着并没有那么凶残呀。”注视着谨青衣的背影,谨二乔更加不解。他,倒像是会护佑家人的哥哥。
“不是哟~”“玘儿,你又在灌输什么奇怪的思想?”话音未落,谨青衣回头冷冷地看着她,面无表情,隐含肃杀。谨釉玘一僵,终是撇撇嘴,不再言语。
几人渐行渐远,风起,漫天黄沙掩去几人的行迹。,若不是手中燃烧的火把与几人若有若无的谈话声,恐小镇的人们会以为这只是一场奇异的梦。梦醒,妖女亦失去踪迹。
“赤都的事可要尽快处理了呢。离家一月有余,我都想念湘儿了。”
“湘儿?湘儿又是谁?谨家是有多少人?”
“湘儿呀,湘儿是谨古湘,可是家主最宠爱的妹妹,可惜…”
“玘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二哥,你再针对我,我可要去告四弟,到时…有你好看的。”
漫天黄沙飞舞,淹没了痕迹,遮住了路途,小镇愈发遥远,褪去的是彻骨的恨意与杀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