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床共枕不眠夜
窗外,夜色如水,却静谧得让人失眠。
“叩叩——”
夜半的敲门声响起,屋内的人竟也未寐。
“进来。”
“打扰了。”
“阿柒……”
桌前的沐杉搁下手中的卷书,“这么晚了,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么?”
在他的对面,坐下。
“有事?说吧。”
温暖的烛光轻抚过他的脸,似乎在不知不觉间也温暖了他的眼。
夏雨柒深呼吸,鼓起勇气:
“我觉得,很有必要把我们的关系重新定位一下。”
“我现在没心情。”
“可我睡不着啊!”
“所以?”
“见你也没睡,所以来找你聊聊天。”
“哦。”沐杉起身,“那我现在要睡了,你可以走了。”
夏雨柒满脸的尴尬:“你能给我点面子么……”
“我能给你半张床的位置。”
“……”
夏雨柒内心咆哮,这我还能说什么?能说什么?!!!
沐杉自顾自的脱下外袍,只剩下白色的亵衣……和亵裤……
“你怎么还没走?”
“马上滚马上滚……”
夏雨柒再次尴尬地站起,转身推开门,在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坏坏一笑:
“这人都还没走,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宽衣解带了?啧啧啧……下次记得还是自重点……”
“哐!!!”门重重地被关上。
夏雨柒现在怎么也推不开门,估摸着已经被沐杉用灵力给锁住了……
夏雨柒现在灰常后悔她没能踏出房门后再嘲笑……
“夏雨柒!你给我过来!!!”
糟了,玩大了……
“沐杉我错了!”
夏雨柒乖乖地转过身,正宗的90度鞠躬。
“过来!!!”
夏雨柒捂着脸,一步一步地慢慢挪过去。
“抬头!!!”
夏雨柒紧咬下唇,抬眸,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
“对不起……我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沐杉眼睛一瞪,“晚了!!!”
一把将夏雨柒拦腰抱起,摔在床上。
夏雨柒满脸惊恐,第一反应就是扯过被子把自己裹得死死的。
“出来!!!”
“我不!!!”
“快点!!!”
“不要!!!”
“夏雨柒,你别逼我!!!”
“打死我都不会出来!!!”
“唰——”
沐杉二话不说将被子使劲一拉,露出里面畏缩的人儿。
“我都承认我错了你还想怎样?!!!”
夏雨柒用手捂住眼,转头。
沐杉却不再说话,将夏雨柒不客气地推到床榻里头,自己翻身上床,躺下,扯过被子盖上,闭眼。
What,happened?!
“睡觉!!!”
沐杉闭着眼,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出俩字。
夏雨柒正处于惊恐后的发呆状态,纤细的手臂被他一拉,她就这样僵硬地挨着沐杉给躺下了。
“我衣服都还没脱呢……”
“怎么?要我帮你?”
“不!不!不用……”
“赶紧睡觉!!!”
屋内,灯火熄灭,视野一片漆黑。
沐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摘下了头顶的发冠。
身旁的人已不再是沐杉,而是另一个不食烟火的人。
夏雨柒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闭着眼,全身警惕,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两人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抱着各自的心思,静静地同床共枕了一夜。
其实,早已习惯了独枕的二人都一夜未宿。
(二)百花争艳皆失色
待夏雨柒带着黑眼圈起床时,身旁已空无一人。
若不是床单上还留有他身体的余温,夏雨柒觉得自己真像是在做梦一般。
下床,环顾四周,夏雨柒知道这并不是她的房间。
……
神殿之上。
仙会,换个叫法,不过就是神殿的收徒大会兼百花会罢了。
早闻当今君上才貌双全,一身正气凛然,那唯我独尊的傲气更是令人佩服不已。
能够观得君上的圣颜,实在是百位闺秀佳人的荣幸。
“君上今日可有收徒之意?”
葬轩辕的声音浑厚而又响亮,这的确是在场的所有城主想问的问题。
“子墨,怎么了?葬城主在问话呢!”
岚筱竺附在郗子墨的耳边轻语,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子墨走神呢……
“本尊现无收徒之意。”
众人一片唏嘘。
“那,君上也是时候该立后了吧?”
葬轩辕再一次问出了令众人关注的第二大问题。
“……”
“君上可是还没有好的人选?在下建议,不如请各位在场的佳人们都一一做个自我介绍可好?”
听到这话,姑娘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按捺不住了。
百位佳人都面带微笑,尽量使自己的笑容更加引人注目。
其目的就是希望能让那人看自己一眼,哪怕他的视线只在自己身上停留那么短暂的一秒钟。
真希望能够让这样强大的男人成为自己的枕边之人……
这是所有姑娘们的心声。
郗子墨淡淡地扫了一遍众人,目光却匆匆地流转而过,不作任何停留。
“不用了,君后一位,本尊自有打算。”
争艳的百花霎那间全都黯然失色。
“如若在下没记错的话,去年仙会上,君上貌似也是这样说的。”
众人鸦雀无声。
“是吗?”郗子墨挑起一边眉尖,“敢问,葬城主今日可是来拆台的?”
“在下不敢!”葬轩辕抱拳,“只是如今传出了不少关于君上为何迟迟不肯立后的负面言论,在下只是望君上能早日立后,不然如何让千城的子民信服?”
“哦?是说本尊有断袖之癖?还是说本尊有问题?”
“……”
这种大实话君上居然也好意思说出来……
众人都还不好意思说呢……
“各位,谁还有何异议?”
“……”
众人沉默。
郗子墨帅气一挥袖:“散会!”
每一次都这样应付而过,弄得大家都哑口无言的时候,才若无其事地在众人的沉默中离去。
可偏偏众人也不能说什么。
(三)一枝独秀亦难折
神殿塔前。
“君上请留步!!!”
大喊一声,总算是追上了他的脚步。
郗子墨停下。
“小女葬缥缈,冥城公主,这厢有礼了。”
“有事?”
郗子墨转身。
葬缥缈小心翼翼地抬眸,一张绝世容颜映入她的眼里,令她心动不已。
那人的双眸正静静地凝视着她,虽毫无感情,但她愿意用全力去争取,换来他再次看她时的含情脉脉。
“小女,小女一直钦慕于君上……”
“……”
“还希望君上能给小女一个机会……小女愿一直追随君上……不离不弃……”
葬缥缈半蹲着身子,明眸中闪烁着真诚。
“说完了?”
葬缥缈身形一顿:“君上……”
“你可以走了。”郗子墨又一次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还有,神殿塔不是尔等能来的地方,自己走吧。”
“君上总说心中早有打算,可这君后却迟迟未立。”葬缥缈眼神闪了闪,秋波微漾,“敢问——这君心,到底何在?”
“干你何事?”
不耐烦地踏入塔内,理所当然地将其拒之门外,只留那抹倩影凌乱在风中。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自取其辱?
两行泪水顺流而下,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这样对待过她……
为什么?
难道堂堂君上就可以这样不把人放在眼里吗?
葬缥缈心痛,她的感情,就这样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神殿塔内。
“应风。”
陈旧的书架前,郗子墨取出一纸发黄的卷书。
“尊可有何吩咐?”
应风依然一身黑衣,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应绝呢?”
“还在帮忙找百里公子。”
“有消息了吗?”
抖了抖卷书上薄薄的灰尘,轻轻摊开搁在案几上。
“据冥阎所说,百里公子的新命格不太好,现已是孤儿。”
“再无其他?”
“再无其他。”
郗子墨的食指擦过那纸卷书,一划,就如同放映幻灯片一般:
金色的炼气聚散起来,逐渐形成了虚无的人、兽,它们在进行疯狂的打斗,这就是千年之前的那场混战的缩影。
在这场浩浩荡荡的大混战中,他再一次目睹先君寡不敌众的自刎;再一次痛观先后浴火焚身的失目;再一次责叹千城腥风血雨的惨状……
他自责,自责当时的自己还不够强大,自责当时的自己还不能保住千城,自责当时的自己无能为力,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混战所带来的翻天覆地。
而如今看来,却早已是沧海桑田。
……
君心何在?
他不语。
在天下,在天下的芸芸众生;在千城,在千城的万千子民;在神殿,在神殿的一花一木;在自己……
自己?有吗?
郗子墨苦笑,儿女情长,与他何干?
纵使是情缠意绵的难分难舍,又与他何干?
他所能做的是不负天下。
所以他眼里只有天下。
且心中只能有天下。
因为,墨尊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