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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云水禅心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一包换洗衣物跳上了下乡的公车。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想着老妈那张不认同但无力阻止的无奈表情,我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昨晚回去后老妈就问我和傅长风的约会是否顺利,我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没感觉”即表示了我对傅长风不来电之后,就回书房为下一季的赛程做准备了。我是学国乐的,主掌古筝。家中世代书香门第,从小要求我们琴棋书画样样皆要拿得出手,所以每天的指上功夫是不能落下的。

老妈进来在我对面坐下,看着我纤长的十指在琴弦上抚出一缕缕古拙悠远的曲音,不无骄傲的感叹道:“从小你心智就早熟,让父母省心不少。即使我与你父亲分居这么多年你也没有像一般孩子那样反对取闹过,反而变得更独立自主。虽然我和你父亲的婚姻失败了,但并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圆满温馨的婚姻,别把自己孤立起来,尝试着去交往看看,我和你父亲都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

看着一向精明世故的老妈说出这么感性的话,我意识到在老妈心里已经接纳了傅长风作为我的相亲对象了。我沉默不语,指下弦音一变,一曲《云水禅心》款款从指缝间流泻而出。

老妈一听到这首曲子就脸色大变,面露遗憾的说道:“明明知道那不可能,为什么还要去强求?妈妈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时就看出了他和你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难道指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家人来为你还俗吗?”

“不,我从不奢望。”我淡淡一笑,纤指翻弹,“他不用还俗,我去他那个世界。”

“你疯了!我不允许你这样做!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们二老出家去?!”老妈一脸愤怒痛心地看着我。

我停下手注视着老妈依旧美丽动人的脸庞,反问道:“妈,你当年又为何忍心抛弃二老与父亲私奔的?甚至现在即使和父亲分居多年依旧不肯离婚?你当年对我说父亲身上有一种让你着迷的魔力,使你在见过他之后其他男人便再难入眼,你这辈子若嫁不了他便永不结婚。如今,我就是当年的你。这辈子如果不能和师兄在一起,那我这辈子也不会和其他男人结婚。”

老妈脸上的愤怒被惊愕所代替,转而颓笑道:“呵呵!不愧是母女,连这都遗传了我。是不是我不同意的话你也要学我当年私奔?”

“我不会学你私奔的,因为师兄他根本不会娶我。我也知道即使你反对我的决定,但你也不会真正阻拦我。因为不让我去撞得头破血流,我是不会知道疼的。你要让我知道疼,我才会回头。”因为是母女,所以才了解。

“既然你想撞,那你就去撞个过瘾吧!人总是在跌倒之后才学会成长的。”老妈生着闷气起身向外走去,“记住,痛了就放手!这个家永远不会拒绝你。”

“妈!我不会学你私奔的。”我在屋里保证着。不管我今后出不出家,父母永远是父母,绝对不会因此而断了亲情来往。

随着到站的语音提示,我背起包包跳下公车,沿着熟悉的林间岔路走了二十来分钟才看到那熟悉的院门。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不明白师兄当初怎么会选择这个地方安家,生活多不方便。

这里原本没有梅园,只是一片荒地。五年前师兄将这块地买下,盖了这个梅园,依照周易八卦的方位在特定角落植满梅树。每当寒冬腊月来临之际,满园梅花怒放,整座梅园都掩映在一片寒梅傲雪之中,美不胜收。

掏出钥匙打开院门,入眼一切事物都和当初师兄离开之前一样,只是积了一些尘埃。丢开包包,打了一桶水,拿起抹布我就开始大肆清洗起来。师兄在时,这里是一尘不染的,如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蒙尘。

直到中午才好不容易将所有房间打扫干净,我坐在椅子上揉腰捏腿,检视着是否还有遗漏的地方。

这里除了电器和卫浴设施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古代园林的建筑风格所造。美轮美奂,古色古香,只是在规模上缩小了很多倍。把梅园称之为私人别苑也不为过,只是并不设有用来接待客人的大厅。标准的四合院式建筑,但真正的房间只有一个,就是主卧室。两纸菱花拉门、一面电视墙、一墙书架、一张电脑桌、一鼎紫铜香炉、一瓶早已干枯的桂枝,还是去年秋天师兄走之前插上的。房间里唯一华贵的就是那一张八卦暖玉床了,是他在新疆收集大量的和田暖玉,让工匠依照八卦的形态打造而成。每个床角皆镶嵌有一面巴掌大的八卦镜。比那《神雕侠侣》中的小龙女的寒玉床可炫酷多了,而且还是暖玉。触手温润滑腻,冬暖夏凉的,长期以此为榻对人体有极大的益处。玉本身就有消炎退肿、镇痛祛病,养心利肺,宁心安神等等功效。加上这八卦的造型,还辟邪呢!嘿嘿!师兄不在,我可得好好享受一番,也梦一回那小龙女。

师兄这辈子最大的奢侈大概就是这八卦暖玉床了吧!远远看去一片莹莹玉辉,似有月华流转其上。近看更是教人惊叹其工艺之精美,整张玉床中心呈烟紫色,以龙形之姿向外盘旋伸展而开。整个图形浑然天成,似有将天地灵气尽数纳入其中孕育而生的气势。

记得第一次看到这张床时,我犹如发现了奇珍异宝的惊喜尖叫声还清晰在耳。

“啊!!这是什么?是观音大士的莲台吗?不对不对!是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吗?!但是没有炉盖啊!怎么进去啊?师兄你快告诉我这东西是什么!太酷了!你从哪挖出来的?”我兴奋地围着这个大八卦上摸下敲的,恨不得立马找出个机关窍门来。

“这是……呃,我的床。”师兄一脸不忍打破我想象又忍俊不禁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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