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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只在灯火阑珊处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我了解了故事的后续发展和这场相亲的由来。傅长风在回去之后便着手处理家中的变故,经历了这三天的乞讨生涯,让他深刻体会到了钱财和有物质保障的生活的重要性。离开家族权势和保护的他,在目前连个乞丐都不如。所以他放下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将叛逆和仇恨敛藏在心底,以一身卑微和回头的浪子姿态回到那个原本将他驱逐出门的家。在他三年如一日的“真诚的悔过‘和“积极改进”中,他那原本气得将财产继承权全部转移到继子名下的父亲又重新接纳了他。在老人的心里其实也一直期盼着这个唯一的亲生儿子能够迷途知返,毕竟骨肉至亲、血浓之情永远比外姓子孙来得重要。知父莫若子,傅长风摸透了父亲根深蒂固的血缘观念和门户偏见,在原本已成定局的家产斗争中,在众目睽睽之下,让父亲当着所有亲戚和律师的面,权威地更改了遗嘱。在继母和继弟忿恨的扼腕声中,再次得回了那个家的家主权,以及父亲名下所有产业的继承权,成为了最终的赢家。虽然他讲述的很平静简洁,但是我能想象得出那其中的惊心动魄和步步为营。

他在得回家业之后,便开始着手寻找当年的“救命恩人”——我。按他的说法是,若没有我当年的倾囊相助,他可能真会饿死街头。也不会力争上游、重拾斗志,过着如今富足安逸的生活。也因为我的善举,使他相信了人世间还存有不问回报的真情。可惜茫茫人海,仅凭那两张毫无特征的学生照又怎么容易找得到。即使广贴寻人启事也无济于事,毕竟相似的人太多,而且女大十八变,三年的时间变化太大了。到时正主儿没找到,恐怕还会招来一大群冒牌货。我听到他说曾打算登报张贴我的寻人启事时吓得目瞪口呆,幸好他没有这样做,不然我会恨他一个洞!太丢人了!在我的认知里,只有有智力和行为障碍的走失被拐儿童妇女老人才会被贴寻人启事。他敢这样做即使找到我了我也死不会承认的!

而今父亲常问起他的感情状况,考虑到自己年事已高,两个大女儿都早已成家立业,这个继承了他全部家业的唯一儿子(继子不算)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虽然傅长风还年轻,不急,但年过花甲的老人可开始心急了。原本就是老来得子,眼看着同龄老友们的孙子都能打酱油了,他家儿媳妇在哪都还不知道。26岁也该有个女朋友了,想到未来的生活中必须要有个朝夕相处的伴侣,他脑中第一个出现的就是当年那个善良热心又莽撞的纯情小恩人。毕竟当年我把亲手所绣的荷包也送给了他——果然是那该死的荷包惹的祸!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送这样闺密的东西所代表的意义应该都差不多。所以,他要找到我,不仅仅是为了报恩,也为了偿还当年的那份少年情怀。况且,他已非当年那个落魄小乞丐,完全能以成功体面的身份向我求亲了。

他始终不愿意相信与我就只有五年前那一面之缘,两年寻找未果,便不再寄托于私人征信调查,毕竟现实中的侦查工作水平远远不是像电影中的007那么神奇的。所以他决定从北京搬来常州亲自就近寻找,顺便考察这边的市场。在和父亲商议之后意外得知常州竟然还有亲戚,一位远房姨母家就在常州。因母亲早年过世,所以一直没有什么联系。但母亲在世时,表姊妹之间关系一直都还不错,傅长风幼年时还曾被寄养在表姨母家中过。于是来常州之后便特地前去登门拜访了一番。哪知道世事无常,这位表姨母已在三年前因车祸而过世了。接待他的是已没有多少印象的表姨父——王叔和仅儿时见过面的远房表妹,以及被他一开始误认作“姨母”的王叔的续弦。

逝者已矣,一番唏嘘之后,王叔让女儿搬出家中的相册,如今已只能从那些泛黄的老照片中寻找过去的音容笑貌了。在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黑白照片中,指认着当年的那些故人和亲人。当年那些年轻的,如今都已老了;当年尚年幼的,如今也已长大成人了;而当年那些还在的,如今已有好些都不在了。

随着王叔和小表妹的讲述,一张张黑白的照片慢慢被更鲜明的彩照所代替,那是王叔家这么多年来一路的经历,期间还包括小表妹的成长史。

在小表妹滔滔不绝的翻阅介绍中,一张女生间的亲密合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那是一对穿着高中女生制服的花样少女。其中一个是活泼热情的小表妹,而另一个被小表妹抱着脸贴脸的,正是他五年来一直随身携带的照片上的女孩!他一直苦苦寻找的“救命恩人”!

他当时就打断小表妹的滔滔不绝,问她照片上的女孩是谁,是否还有她的照片。小表妹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告诉了傅长风我的名字和身份,并将她和我的所有合影都翻了出来给他看。然后傅长风将这两张我的学生照拿给她看,问她是否认识,和她相册里的那个女同学是否是同一人。她当下就指认出我就是她那个同学,完全就是同一个人。因为我们从小到大就是姐妹淘,即使高中之后没再同校,但是一直都还保有联系。只是她和王叔很好奇为什么傅长风会有我高中时的学生照,傅长风并没有把我和他之间的故事告诉他们,只淡淡说了一句我曾经帮助过他,而他一直在找我。便委托王叔安排我和他见面,但希望王叔一家暂时为他保密,王叔理解成他在暗恋追求我,于是便自作主张安排了这次的相亲。

听完他的讲述,我还处于神游状态没有回过神来,我从没想到我当年的一个小小善举竟然会引发出这么多的故事。

“那你是来找我报恩的?”我讷讷的呆问道。

“呵!可不全是!”他轻笑着拉起我的手,将我的手和那两个小小的罪魁祸首——荷包和照片一起包在手中,看着我呆愣的表情柔声说道:“现在请况是——我更想请你做我女朋友!五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而且我们很合适,不是吗?”眼中的温柔足以溺死人。

“啊?!不行!“我猛地回过神来,直觉地抽出我的手拒绝道。狠狠地做了两个深呼吸,努力平复着心中的那阵悸动,我怎么可以对师兄以外的男人动心?

“为什么?”他脸上有着被拒绝的伤痛,难以置信地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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