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药,陆燕儿对铁幕志说道:“铁幕大哥,你也劳累了一整日,请回房去好好歇息吧。”
铁幕志道:“不妨事,我一点也不累,姑娘好好睡吧,我守在这里,万一姑娘有甚么需要,也好有个差使的人。”说罢便面向床头端坐在靠窗的椅子上。
陆燕儿知道拗不过他,也无力气多说,便自顾睡去。
次日醒来,铁幕志先喂陆燕儿吃了些小米粥,又将煎好的药喂她吃下。
陆燕儿已觉身体清爽不少,起身解过手,铁幕志将马桶和痰盂一并拿去倒掉,清洗干净。陆燕儿知他一夜未睡,又见他照顾自己,丝毫不嫌污秽,不觉心中感激,柔声说道:“铁幕大哥,我如此拖累你,好生过意不去。”
铁幕志憨然一笑道:“姑娘不必介意,赶快将病养好才是正经。”
陆燕儿心中却道:“若是黑绳哥能如此待我该有多好。”
又过了一日,陆燕儿已能下床活动,只是身体尚弱。
夜间,陆燕儿劝铁幕志回房休息,铁幕志仍想整夜守护。陆燕儿微微笑道:“光波大哥的药当真灵验,我想明天吃完最后一付药便能痊愈了。铁幕大哥辛苦了这几天,也该回去睡个好觉了。”
铁幕志不肯,陆燕儿故意努嘴道:“你若再不回去歇息我便生气了,明天就不吃药了。”
铁幕志本是个老实人,听陆燕儿如此一说,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颇为尴尬。
陆燕儿见状,嘻嘻笑道:“那就请铁幕大哥再帮我做一件事,然后便回去睡觉。”
铁幕志忙问是何事。陆燕儿说道:“请铁幕大哥为我唱个儿谣,帮我入睡。”
铁幕志登时脸一红,道:“我,我从不会唱歌。”
陆燕儿道:“小时候总听过儿谣吧,人人都会唱几首,铁幕大哥自然是会的。”
铁幕志涨红了脸,道:“我真的不会。”
陆燕儿本想和他开个玩笑,见他如此羞涩窘迫,不觉有些歉意,说道:“那好吧,那就不勉强铁幕大哥了。请铁幕大哥快些回去歇息吧。”
哪知铁幕志以为陆燕儿在说气话,忙道:“那好吧,我便给姑娘哼一首小时候听过的儿谣吧。”
陆燕儿拍手称好,只听铁幕志轻声哼唱道:
“苗儿山,苗儿山,女儿纺纱郎种田,纺得一根千丈纱,日夜系在郎腰间。
苗儿山,苗儿山,女儿为郎做炊饭,炊烟升得百尺高,郎在田间可曾见?
苗儿山,苗儿山,女儿唱歌郎作伴,女儿歌声响不绝,梦中绕在郎枕畔。
苗儿山,苗儿山,女儿作舞给郎看,但愿郎心日月长,百年千年看不厌。”
铁幕志唱完儿谣,抬眼却见陆燕儿泪流双颊,慌忙起身说道:“我就说不会唱歌,却惹得姑娘不高兴了,当真该罚。”
陆燕儿此时方缓过神来,连忙说道:“没有没有,铁幕大哥唱得真好,我是听入神了。”
铁幕志望着陆燕儿,半晌说道:“姑娘可是想……”他本想说“姑娘可是想念黑绳兄了?”,话到嘴边却无法出口,旋又接道:“……早点歇息吧。”
陆燕儿微微点头道:“铁幕大哥也早点歇息吧。”铁幕志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吃完了几付药,陆燕儿果然身体大好。铁幕志怕陆燕儿病后胃口不佳,每日都让客栈厨房变换口味,烹调不同的菜肴给陆燕儿吃。如是将养了两三日,陆燕儿已然康复如初。
二人在安康城过了端午节,铁幕志知道陆燕儿有意等黑绳三来接她,便又停留了三日,仍不见黑绳三回来。陆燕儿也等得着急,便同铁幕志商量启程之事。
次日一早,二人收拾好细软,铁幕志让陆燕儿坐了马车,自己驾车,直奔长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