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大家又闲谈了多时,方才各自安歇。南山犹未尽兴,又缠着与蓂荚同住一室,二人聊至深夜方昏昏睡去。
光波翼与铁幕志便在此住下,每日外出打探百典族忍者消息,傍晚则与蓂荚、南山诗酒茶话,大家越发亲近。光波翼与蓂荚彼此尤为钦慕对方的才情人品。
眼看半月过去,并无半点百典族消息,光波翼不觉有些闷闷不乐。这一日向晚,光波翼自外面归来,甫一进院,便见南山嘟着嘴从书房跑出来。光波翼迎住问她:“姑娘为何如此烦恼?”
南山气道:“还不是因为姐姐。”
光波翼“哦?”了声,道:“莫非又有什么人来府上寻衅,欺负蓂荚姑娘不成?”
南山小嘴一撇,道:“倒不是人家欺负她,是她自己犯傻,真是气死人了。”
光波翼忙追问究竟,原来蓂荚的父亲纪宽在杭州留下六间商号,蓂荚觉得自己一个姑娘家,不宜常常抛头露面去料理这些商铺,身边又无可靠之人能代为打理,遂决定将其中五间卖掉,只留下一间最大的绸缎庄。那五间待售的商号均是旺铺,消息一经传出,便有几家买主上门,很快便售出四间商铺。另有一间最好的,众买家争持不下,出价越来越高,谁也不肯罢手。故而蓂荚今日带南山进城,在城内的府宅中会见诸位买家,做最终定夺。经过与众人一番商谈,不想蓂荚最后却以低价将商铺卖与一位外地商人,少说也卖亏了七、八千两银子,南山因此与蓂荚赌气。
光波翼说道:“蓂荚姑娘这样做,想必是有缘由。”
南山“哼”道:“还不是姐姐心软,见那吴念恩初来杭州不久,资财也不甚笃,便故意成全人家。却不想想,这做生意的,货卖价高,乃自然之理。你亏了自己成全人家,人家却当你是傻瓜,未必领你的情哩。”
正说着,蓂荚从书房走出,叫南山道:“南山,独孤公子刚从外面回来,你便说这些琐事烦他。分明是你自己小气,还好意思向公子抱怨。”
南山闻言,指着自己的鼻子嚷道:“我小气?姐姐平日救济那些穷人,年年给那些鳏寡佃户免租,我何时说过半句不是?还有,上次在苏州街头,还不是我救了那位卖身的女孩?”南山越说越觉委屈,一跺脚,将头扭到一边。
蓂荚笑着拉拉她的手说:“好啦,姐姐知道南山最善良、最大方,是姐姐说错了。”
南山扭过头来,道:“生意是生意,施舍是施舍,怎能混为一谈?”
蓂荚笑笑,说:“知道啦。姐姐不过是看那位吴先生为赡养父母出门经商,家中又养活着几十个孤儿,似这般孝子善人,帮帮他也是应当。”
南山眨眨眼问道:“姐姐怎知他所言非虚?不会是骗你的么?”
蓂荚又笑了笑说:“那是他的事情,难不成我还要跑到他的老家去探个究竟?”
光波翼在旁已全然明白了前因后果,此时开口说道:“蓂荚姑娘说得不错,事难尽知,人心叵测,我们只须自己问心无愧就是了。”
南山努努嘴,哼道:“独孤公子也偏向姐姐说话,早知如此,不说与你听了,惹得你们俩个一同来欺负我。”
蓂荚忙打圆场:“哪有?独孤公子不过就事论事罢了。不如这样,眼下荷花盛开,我们今晚泛舟西湖,晚饭便在船上用,一来给南山妹妹赔罪,二来替独孤公子解闷。”
南山闻说立时拍手跳起,眉开眼笑道:“好啊,好啊!我们在湖上不醉不归。”转而对光波翼道:“不过独孤公子何必气闷?寻不到那位朋友也好,正好在此多住些日子,岂不快哉?”
蓂荚轻声呵道:“南山,怎可如此说话?”
光波翼也只得无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