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生此话可有凭据?”孙遇难以相信。
“当时范某恰好也在洛阳,乃范某亲眼所见。”
“既然范先生知道秦仲翰的为人,为何还要与之相交?”孙遇问道。
范巨阳冷笑道:“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怎能任他逍遥法外?”
孙遇吃了一惊,道:“莫非范先生有意……?”
未及孙遇说完,范巨阳接道:“不错,范某正是要对他略施惩戒,故而有意亲近。柳莺莺现在已被范某送到南方去了。”
孙遇讶道:“原来柳莺莺是范先生故意设的诱饵。”
范巨阳摇头道:“那倒不是。本来我也没想好要如何惩戒秦仲翰,谁曾想他*性不改,自己送上门这个良机。我只是将计就计,知道他要赎人,便去买通了老鸨和柳莺莺,让老鸨骗秦仲翰说有人争赎柳莺莺,故而抬高柳莺莺的身价。再让柳莺莺骗他说自己有一笔不菲的私房钱,若得赎身,便将这笔钱拿出来与他共享富贵。秦仲翰财色迷心,深信不疑,便倾其所有赎了柳莺莺,当夜我便派人偷偷接走了柳莺莺,让秦仲翰倾家荡产,人财两空。”
孙遇叹口气道:“虽然范先生的手段未免阴狠了些,不过也是秦仲翰罪有应得。”
僖宗此时忽然开口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秦仲翰造孽之时怎会想到有今天的下场?”
花粉哂笑道:“秦仲翰再坏也不过害了一家之人,当皇帝的造孽可要害死一国百姓,又当有怎样下场?”
孙遇忙道:“圣上年纪尚轻,难免贪玩,将来自会专心国事,为民操劳。”
范巨阳道:“本朝太宗皇帝曾说过,为君之道,先存百姓,若肆意侵损压榨百姓,便如割自股肉充饥,虽然暂得饱腹,难免断命之忧。欲定天下者,先端正自身,为万民表率,世上没有身正影斜、上治下乱的道理。国之外患,常起于内忧,一国之君若贪图享乐,沉湎于声色游戏,必置百姓于不顾,令奸臣弄权、腐败滋生,长此以往,则天怒民怨、众叛亲离,如此,亡国不远矣!”
范巨阳看了看僖宗,又看看孙遇道:“孙先生,这可是先王所说?为君之道?”
孙遇点头道:“范先生所言不错。”
范巨阳续道:“大唐开元之后,盛世难再,会昌年间,更是出了李炎这个混账皇帝,当今这位皇帝陛下也只知道吃喝玩乐,重用宦官,游戏无一不精,唯独不能治国。如今各藩拥兵自重,四边不安,战事频起,民不聊生,大唐气数不久将尽。先生乃是高逸有识之士,入世当择明主,辅佐成就大业,遁世也可淡泊宁静,独善其身,何必跟在这个小皇帝身边,遗恨将来。”
孙遇正色道:“范先生此言差矣。为人根本者,无外乎一个孝字,此一孝字在父母曰孝,在兄弟曰悌,在夫妇曰睦,在人曰礼,在友曰义,在君曰忠。大唐气数如何孙某不得而知,然而既为人臣,便当尽臣子之节,皇帝有错,臣子谏之,国家有难,臣子当之,力图救之。既称臣子,便当视君如父,怎可见其有过、有难,便即相离相弃?如此行径,犬狼尚不屑为,何况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