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艾瑞莉娅满脸的震惊,永恩重重叹了口气,而后便开始向她说起了那段尘封多年的往事。
那是十三年前的一天,永恩和往常一样,起床、洗刷、练剑,最后吃早餐,这样的节奏,从他七岁那年上山开始,已经保持了十年,每一天都是如此循环,而差别只在于需不需自己做早餐。
止戈道场的弟子每十年一届,而每一届弟子可以在山上修行五年,在有其他弟子的时候,永恩可以不必自己做饭,可其他时期,他就必须自己做饭吃。
而那一年,止戈山上的弟子们刚刚离开不久,所以永恩每天练剑之前,都要先准备早餐,而等他练完剑后,就刚好可以吃。
但是今天,永恩刚把米缸盖掀开,却发现米缸中米已见底。
“得去山下买米了。”永恩一边嘟囔着,一边将缸底最后一些米尽数捞出,而后便开始淘米煮粥。
在煮粥的过程中,他便在屋外练剑,等到他晨练结束后,米粥也刚好煮熟。
他几口便将米粥喝完,快速将厨房收拾干净后,便提着米袋出门了。
师父这几天不在山上,倒是省得永恩还要去告诉师父一声。
止戈教派面积极大,门派几乎可以从山顶拉到山脚下,而他住的地方则更接近山顶,永恩一路哼着不明曲调的小歌,飞速往山门奔去。
可当他把山门打开,刚准备走出去时,却发现门前不知在何时躺了两个小孩。
一男一女。
男孩大概五六岁,衣衫褴褛,身上各处还绑了些布条,貌似受了伤。
而女孩则要稍大一些,八九岁的样子,也是一身粗麻衣服。
听到这里时,艾瑞莉娅突然开口打断了永恩的话,她诧异道:“还有个女孩?”
她大概能猜到男孩是亚索,却不知道怎么还有个女孩?
“对,”永恩点头道,“是一个名叫文文的女孩。”
“我当时看两个孩子还有气息,应该只是昏睡过去,就把他们抱到山上去......”
永恩在道场里找了两间干净的客房,便将这两个孩子分别抱到客房的床铺上。
他小心解开男孩身上的布条绷带,却发现每条布带下都是一处伤口,伤口大小不一,且都已经结痂,不过永恩还是能看得出来,这些伤口基本都是利器所致。
永恩眉毛微皱,“对这么小的孩子,都下这么重的手,未免也太没人性了!”
说着永恩已经离开了屋子,一个人径直往山上跑去,等到他回来时,手中却多了一个小木箱,箱子上写了个药字,想来是个药箱。
他提着木箱走进了男孩所在的房间,待到他走到床边后,他将木箱放置在床上空处,打开后,这果然是个药箱,箱中装得都是些瓶瓶罐罐及一叠用来包扎的布条。
永恩将一瓶药瓶打开,同时他以手掌轻轻拂过男孩的每一处伤口,顿时伤口上的污泥尽数消失,见伤口干净后,他便将药瓶中的药粉均匀洒在伤口上,而后拿布条包扎好。
其实星恒炼制了不少灵丹妙药,而疗伤的内服灵丹更是不少,可惜那些丹药虽然大多药性温和,但男孩的年龄实在太小,永恩不敢冒险给他吃那些药,也只好用这些最为普通的伤药。
而就在永恩包扎时,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男孩突然哼了一声,而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永恩听到男孩哼声,猜到他可能要醒了,便转头看了一眼男孩,这一下,便正好与男孩刚睁开的眼睛对上。
男孩的眼神有些迷茫,好似在疑惑自己所在何方。
“你醒了。”永恩却在这时开口道。
而男孩一听到永恩说话,却浑身一颤,身体突然蜷缩起来,连忙往床边退去。
可男孩身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处的绷带却还没被剪开,这一拉一扯间,直接动到了伤口,男孩吃痛不由叫了一声。
永恩则急忙将绷带剪开。
“你怎么样了?”永恩温声问着,“你伤口还没好,就不要乱动了。”
他说着,一边双手轻轻扶在男孩肩上,希望男孩能冷静一下。
可男孩却直接将永恩甩开。
“你不要碰我。”男孩厉声斥道。
永恩看到男孩这般举动,倒也不气,他知道男孩之前必然是有着极为惨痛的经历,所以才会对陌生人这般提防、如此畏惧。
他轻声安慰道:“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更不会伤害你。这样吧,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永恩说完,也没等男孩回应,便准备离开屋子,可这时男孩却突然开口问道:“文文姐呢,你把文文姐弄哪里去了?”
“文文姐?”永恩愣一下后想起了隔壁屋的女孩,随即恍然道:“哦,你是指和你一起的女孩吧!她在隔壁屋子呢,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你要去看她么?”
男孩点着头,便要站起来,可一不小心他又碰到伤口,可男孩这次却没有出声,而是忍着痛咬牙站了起来。
永恩见状问道:“要不我抱着你去吧?”
男孩直摇头,冷声道:“我不需要别人抱。”
“好吧,”永恩也只能无奈道:“你跟着我,我带你去。”
看见男孩点头,永恩便向屋外走去,为了照顾男孩的速度,他还故意走的很慢。
可男孩却两步并作一步跟在永恩后头,永恩见状也只好走快了些。
女孩的屋就在隔壁,只走了十几步,两人便相继走进了女孩的屋内。
女孩这时依然躺在床上昏睡,而当男孩看到女孩时,本是冷峻的眼神也缓缓温和起来,他坐在女孩边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似乎是要准备等到女孩醒来。
而永恩见了这一幕,也有些开心,而心里更是开始好奇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可惜男孩和女孩长得一点也不像,应该不是亲生姐弟。
男孩这时好不容易对永恩降下来一些警惕,永恩也不准备贸然就开口问别人的身份,况且两个小孩而已,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你先好好待着吧,”永恩对男孩道,“我去给你们弄一些吃的。”
男孩没有理会永恩,永恩直接走出了屋子,提着米袋和食盒继续往山下去。
他平时只吃一些米饭青菜,导致门派里一点肉食都没有,这两个小孩体虚气弱,男孩更是满身的伤,他必须好好给他们补一补。
等到永恩提了一食盒的饭菜回来时,女孩已经醒了。
而这时永恩才知道,这个女孩是个聋哑人,没有听觉,不能言语。
女孩看到永恩后,好似知道他是自己二人的救命恩人,连忙便拉着男孩想要对他跪拜。
而男孩却一边拉住女孩不让她跪下,一边则冷冷的看着永恩,满眼的警惕。
永恩当然不在乎他们跪不跪自己,可女孩也听不到他说话,他只好一边摆手,一边说道:“不用了,不用了。”
女孩好似明白了,但还是对永恩深深鞠了个躬,男孩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在女孩的怒视下,也只好勉强鞠了个躬。
永恩看着他们两个的神情动作,不禁笑了笑,随手便将食盒放在桌上,将里面的饭菜一一端了出来,而后便招呼着,让他俩过来吃。
男孩却依然没动,而是警惕的盯着永恩,但闻到阵阵袭来的菜香味,男孩肚子不由“咕咕”叫了几声。
最后在女孩手势的劝说和美食的诱惑下,男孩还是坐在桌边,和女孩一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等到他们吃饱后,永恩也终于有机会询问他们的来历,和他们为什么会躺在止戈道场的山门口。
可惜的是,对永恩没什么警惕心的女孩不会说话,而会说话的男孩却仍然警惕着永恩,最后也只对永恩说了一句话。
“我要见星恒。”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