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烈风冷冷地吹着。漆黑的夜幕中,一骑骑宛如幽灵般的身影飞驰在弱水河畔,他们身上的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这队人马正是朝着居延奔去的张辽与他麾下的一万骑兵。
张辽虎目望着前方无尽的大漠,正暗自思索着。他知道居延泽就在这片大漠的东北方,而居延泽其实是由两片邻近的湖泊构成,而居延城就位于那两片大湖的中间。
昔年,南匈奴占领了居延后,每每从这里入张掖烧杀劫掠。而韩遂与马腾二人终日混战连连,又怎么会过问边民的死活?倒是马超见见匈奴人屡屡为非作歹,带着自己麾下几千西凉士兵与还有依附他的羌人过金城阻击过一次匈奴人。那一战,马超以不足万人大破匈奴左贤王部,斩杀了左贤王帐下几名幕僚与几千匈奴骑兵。可是,那一战后,马腾不仅没有犒赏马超,反而将他关了禁闭,并收缴了他的兵权。最终,整个西凉军队与依附马腾的羌人部落集体暴动。马腾迫于无奈,这才将马超官复原职。
自那以后,南匈奴的人便收敛了不少。匈奴单于封一名汉人为都尉,让他镇守居延城,如今已经过了两年有余。
如今,从漠北到漠南,从乌孙到鲜卑再到夫余,整个草原上都成了真空。而郭嘉正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才命令张辽以一万铁骑拆掉南匈奴与鲜卑这两个强敌的后院!
“清弋,知道这名守卫居延的李简究竟是什么来历吗?”张辽笑着问一旁的王淩道。
王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
张辽笑了笑,再次问他:“那当年李陵归降匈奴的事情你可知道?”
“这个属下知道。李陵是我大汉飞将军李广李老将军的孙子,当年以步卒五千横行匈奴,后来,因为寡不敌众成了匈奴的俘虏。当年,武皇帝杀了他一家,他最终归降匈奴了。”王淩顿了顿,突然在一旁默念了起来:“李陵……李简……难道……此人是李陵的后人?”
“哈哈哈哈……”听到王淩的话,张辽大笑。他一边纵马飞驰,一边对王淩说:“正是如此。”
“那……将军准备如何对付这名李简?”王淩疑惑地问张辽道。
张辽一拍马背,接着对王淩说:“在武威的时候,我也问过孟起关于李简的情况。孟起只说此人是一条汉子,有我大汉名士之风。”说完,张辽从背囊中取出一个小陶罐,对王淩笑道:“于是,我在出塞前装了一些大汉的泥土,准备见到他的时候送给他。”
“这……”王淩满脸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将军,眼中已是异彩涟涟。如此主意,简直就是为李简这种人量身定做的!
“哈哈哈哈……清弋,不要这样望着我。”张辽大笑着对王淩道:“实话告诉你吧,这个主意,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咱们大都督临行前吩咐我的。大都督说李简此人素来忠义,而匈奴的李氏又每每有归汉的念头。他还说,此次能够使得匈奴李氏倒戈最好,不然的话,咱们就直接从居延通过。以这坛泥土的分量,他李简必定不会阻拦。”
王淩听完张辽的话,眼中有了敬佩的神色。能想出此种阳谋,郭嘉又如何不让人佩服?王淩又想起此次出塞的任务,他不由得再次佩服起郭嘉来。邪以正倚,正以邪辅,这便是兵法的王道吧?
一路之上,放眼望去都是无际的大漠,只有弱水河畔长着一些枯寂的荒草。张辽与他的大军走走歇歇,路过了不少破败的村落,终于在黎明的时候望见了前方的居延城。
塔楼上的哨兵见有大军奔袭而来,忙吹响了号角。顿时,城中边声连角起,居延城的城墙上在一瞬间站满了戒严的匈奴士兵。
城上开始有士兵以匈奴话喝问张辽,张辽不懂,找来一名懂得匈奴话的士兵翻译过后,才晓得那名胡人是在问他们是什么人、来此是想要做什么。听到士兵的翻译,张辽嗤笑了一声,对那名懂匈奴语的士兵说:“问他,李都尉在不在城中,就说大汉荡寇将军张辽在此,还请李都尉出来一见。”
“得令!”那名士兵对着张辽一抱拳头,接着便对着城池上喊了起来。不一会,城上便有了动静,只见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城垛上探出身子,对着城下以汉语高声喊道:“请问,哪位是张文远张将军?”那名守将头上绑着一条青色的带子,身上穿着匈奴人的衣服,可那张汉人的脸却威严无比。
“城上可是李将军?我便是张辽!”张辽运足气力,对着城上高喊道,那磅礴的声音竟然盖过了城中的角声!
“哈哈哈哈……”城上的那人大笑了起来,他指着张辽身后的大军,对着他喊道:“在下久闻张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了得!”那人说到这里一顿,接着又问张辽:“只是……不知张将军带着这么多兵马前来,究竟意欲何为?”
听到李简发问,张辽淡淡一笑,接着又高声对着城上的李简大喊道:“李将军自然知道我来此所为何事。张辽此次前来,还是奉我大汉平北大都督之命,为李将军送来了一份礼物。”说完,张辽将手中的陶罐递给身后的一名士兵,让他交给李简。
居延城上吊下了一个篮子,那名士兵将陶罐放在篮子上,很快,那个陶罐就到了李简的手中。“张将军,这是……”李简望着罐中满满的泥土,皱着眉问张辽道。
张辽诡异一笑,接着,他对李简喊道:“这是李老将军墓前的黄土,我奉大都督之命,前来送与李将军。大都督还说了,今昔不同往日,倘若李将军归汉,他必定亲自为李将军牵马归乡!”
听到张辽的话,李简明显愣了一下。他站在城墙上喃喃自语,接着,他竟然满脸泪水,捧着陶罐朝着大汉的方向跪了下来!
“唉……”看到李简的模样,张辽禁不住叹了一口气。那罐泥土显然不是李老将军墓前的泥土,他来得匆忙,又哪里会有时间跑到石马坪的李广墓去取土?可是郭嘉要他如此说,他只好照做。只是看到李简的样子,他有了一丝愧疚。
李简抱着装着泥土的罐子朝着东南方向磕了几个头,接着,他站起身,对着城下的张辽喊道:“张将军,城中的这些士兵虽然是匈奴人,可是这两年来他们与我朝夕相处,已然亲如兄弟。两年来,他们对我言听计从,从来没有妄造过杀业,还请将军进城后能够饶他们一命!”
“哈哈哈哈……”张辽听到李简的话后,仰天大笑。他望向城上的李简,长啸道:“好,我答应你!”
“嗯,张将军如此英雄,定然一言九鼎!”说完,李简对着城门下的士兵以匈奴语大喊了一声,可是,他的话音未落,身后便有一名匈奴汉子握着一把胡刀朝着他的脑袋砍了过去!
李简望见,慌忙闪身躲过。他拔出腰间的长剑指着那名偷袭的汉子,用匈奴语怒声道:“巴兰勃,你要做什么?”
“哼!我要杀了你这个卖主求荣的白眼狼!”那名名叫巴兰勃的汉子二话不说,再一次挥刀朝着李简砍来。
李简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吼道:“来人啊,将巴兰勃给我拿下!”
“吼!”李简身后的亲信冲向了巴兰勃,将他团团围住。巴兰勃砍翻了几人,却架不住人多,最终还是被生擒。
李简指着巴兰勃怒斥道:“巴兰勃,我一向待你如兄弟,你为何要反我?”
“啐!”巴兰勃怒视李简,对着他啐了一口,接着他又骂道:“你这个叛徒,居然敢背叛大单于!汉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只要是汉人,就该杀!”
“你!”李简以手指着巴兰勃,想要下令将他处死。可是他愣了许久,最终还是怒声道:“将他给我绑起来,事后另行发落!”说完,他再次对着城下守城门的兵士大喊道:“开城门!”
“吱……”吊着铁桥的铁锁缓缓地下落着,不一会,城门便大开在张辽的面前。张辽对着身后一挥手,那些铁甲骑兵便列队排好,在张辽与王淩的带领下入了城。
入城之后,张辽发现居延城的的建筑特点与大汉的其他城池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城内稍微带着一丝北方胡人的特色。
整个街道上冷清无比,塞外的的风沙在寂静的街道上穿行着,将一些破烂的门窗吹得哗哗作响。
“这是我大汉的城池,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张辽在心底怒吼了一声。他发现,道旁那些原本紧闭的窗户有许多都闪开了一条缝隙,许多人正在那道缝隙中偷偷望着他。
“王淩,将我大汉的龙旗打起,让城中的百姓都知道,我大汉的铁骑回来了!”张辽对着副将王淩运足气力,大声喝道。他就是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大汉的雄师归来了!
“得令!”王淩抱拳退下。过了一会,一面面青质黄阑、上面绣着黑龙的旗帜便迎着风猎猎作响起来,那股苍凉而厚重的气息顿时飘荡在城中。
城中百姓原本就听到了张辽那一声霸道的大吼,此刻看到那一面面龙旗之后,都推开窗户,朝着张辽这边。他们之中更有胆大的人,此刻早已推开门,冲向了街道上!
“罪臣李简,拜见张将军!”李简从城楼上走下,当街跪到了张辽的面前。
张辽忙将李简扶起,笑着对他说:“李将军可是我大汉的功臣啊,又何罪之有?既然将军决心归汉,此次平定匈奴之后,将军便带着李陵将军的神位与流落异邦的李氏宗族都回来吧,我张辽敢以项上人头担保,陛下与曹丞相一定不会怠慢李将军!”
“谢张将军!”李简依旧捧着那罐泥土,已是泣不成声。而城中的汉家子民已经如同潮水般涌满了空旷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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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们村的电话线被犯罪分子割了,昨天一直没办法连网,这是昨天的那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