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电影院,放映机房,一个略显苍老的男人将一卷电影原带放进了放映机中,调整好设备确认无误后,这个在老城电影院工作了数十年的老员工捧起身旁的茶水抿了一口,坐在椅子上,注视着眼前刚刚换新的放映机,看着电影原带慢慢转动,电影也正式播放了。
这是倩女幽魂的首映式,但观众却只有几十个人,这些来自QZ市各大电影报刊的记者们将用他们手中的笔忠实的记录下对于这部电影的评价。
青山绿水间,一袭书生袍宁采臣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很平常的开始。
李建有些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既然这部电影是以鬼怪故事为主线的,那么开篇场景就应该阴暗些给人以恐怖的感觉,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就敢拍电影,罗家二子的脑袋里装的都是稻草么?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电影开篇场景已经让很多人开始摇头了,手中的笔在纸上画着,不知在写什么。
故事继续讲述着,宁采臣进入了兰若寺,遇到了燕赤霞与夏侯的决斗,刀光剑影中,狂风舞动。
李建忽然觉得这个故事有些意思了,那种对于武打场面的细腻雕刻让他恍然大悟,原来武侠片还可以这样拍!
一招一式间透露着的讯息让他这个观赏过无数电影的老牌电影记者恍惚间看到了武侠片的新的发展方向,拳脚间的打斗也是可以很华丽的。
但对于一部恐怖片来说,要是故事讲的不好,无法让人感到恐怖,那终究还是失败的。
打斗结束,宁采臣偷偷住进了兰若寺,狂风吹着,气氛有些阴森。
风吹开了屋门,宁采臣急忙上前关上,旁边窗子忽的打开了,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影幕上,那是多么美的一个人啊!
青丝在风的吹动下滑过脸颊,掺杂着哀伤的眼神让李健怦然心动,鼻若腻脂,眉如远黛,略带悲伤的背景音乐响起,让他的心猛地加速跳动。
好美的一个人!
此刻,与李健有相同感觉的人绝不在少数。
故事继续发展,夏侯在潭水旁清洗伤口,一个妖娆的女鬼出现并诱惑了他,转眼间,夏侯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变成了干尸,一直到此时,李健才稍微有些恐怖的感觉。
武打场面,电影故事主角的演技,在李健看来都是很不错的,但作为一部恐怖片,故事并不恐怖就是最大的败笔了。
电影在短短几十年的发展中只是大致分了一些类型,在李健看来,既然名字是倩女幽魂那么电影也就一定是恐怖片了,他并不知道,电影这东西也是可以有很多种类混合在一起的,爱情,喜剧,鬼片,恐怖,各种元素的完美的结合才算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电影。
燕赤霞赶来了,他要替夏侯收尸,却没想到已经成了干尸的夏侯居然想要杀他,于是李建看到了他这辈子最惊讶的一幕。
只见燕赤霞抽出一张泛黄的符纸一掌打在了干尸夏侯的身上,一团火焰自干尸夏侯的身上出现,熊熊烈火,将干尸夏侯烧成了一滩灰烬。
这是?仙术?道术?
这个老牌的记者凭借混迹在电影行业数载经验,很清楚的明白这一幕代表着什么,一张符咒打出的,很有可能是一个新的电影体系,神话剧!
一缕琴音飘进了兰若寺,将宁采臣引到了湖畔小亭,李建再次看到了那个美艳的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女人。
好吧,作为一部恐怖片这部电影真的很失败,原本对于这部电影还抱有些许期望的李建在看到了湖畔小亭旖旎的一幕后彻底失望了。
但,若是当做爱情片来看,这部电影绝对是极好的。
李建推翻了他最初的想法,这应该是一部爱情片。
树林间的冒险,兰若寺中略带搞笑的遇鬼遭遇,以及树精姥姥巢穴中,那危险与香艳的一幕幕,这都让这个自认为已经有了足够经验的老江湖深陷其中。
从树精老巢中脱险的宁采臣与聂小倩约定第二日于湖畔小亭见面,夜半时分,宁采臣到了湖畔小亭,与一袭白衣的聂小倩再次相遇。
西风微凉,卷动幕帘微微摆动,在这个暧昧的夜晚,两个人恩怨缠绵,镜头切换,切换到湖边一抹桃花枝上,切换到笔挺修长的玉腿上,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对于这一点的戏份处理,李建觉得也许只有那些好莱坞的名牌导演才能与之相提比较。
不知何时,他已经深深陷入了这部戏中,看着宁采臣这个有些痴的书生与小倩这个身世凄凉的女鬼一步一步迈向他希望的地方。
铃声惊动了姥姥,他为宁采臣担忧,燕赤霞帮助宁采臣找到了小倩的骨灰他以为故事已经接近了圆满却没想到后面还有个黑山老妖。
冥界一场大战,看的李建紧张不已,明知道两人肯定是要逃离冥界的他却还是为两人的命运担忧。
故事终于到了结尾,燕赤霞,宁采臣与聂小倩三人逃离了冥界,他本以为应该是个幸福的结局,黎明到来,聂小倩却说要投胎去了,两人终是没走到一起。
看着荧幕上那个红衣凌乱的小倩,看着那个泪水打湿了眼角的聂小倩,李建第一次在看完电影后哭了。
一卷电影原带,九十分钟的时间,李建却感觉像是走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观众厅的灯光打开了,观众席上的观众们却没有一个起身,他们还都沉浸在宁采臣与聂小倩的故事中无法自拔。
不知是谁鼓起了掌,稀稀落落的掌声紧跟着响起,几十个人发自内心的对这部电影感到满意,他们相信那些观众们也会满意的。
不知为何,他们竟迫切的想让人们看到这部电影,让人们知道,原来世间有一种爱是不需要永远在一起的。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一句话道出了他们的心声,却也让他们注意到了电影荧幕下那个拿着话筒,站的笔直的男人,还有那个如牡丹花般娇嫩动人的靓丽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