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祁的冬天异常的冷,时不时就下一场大雪,边关戎城乃为最大,今年尤盛,深可及膝。
雪还在戎城的上空飘洒,如调皮的小精灵一般飞到宇文护头上,宇文护的头盔上落满了雪,像一位在风雪中伫立的老人。
他的眼中有一团光亮,周围好静,漫天的飞雪变为梦幻泡影,静止在空中。世间仿佛停止在那一瞬间,仅仅一瞬,宇文护此生不忘。
下一瞬,宇文护终于想起了这位姑娘的安危。他伸出手,用食指和中指覆在覃愿的脖颈上。
瞬间,强而有力的脉搏震动着宇文护的手指,多么顽强的生命力,宇文护暗自惊叹。但转而又想,光看雪的厚度,这姑娘定是在此地躺了一夜。
就算雪崩,救人最佳的时间也只有一炷香,这姑娘在雪中躺了一夜怎么可能……
宇文护收回手,背起覃愿,欲站起身。奈何雪太厚,竟有些力不从心,老王赶忙上前扶住宇文护,宇文护遂背覃愿离开。
士兵们诧异的看着宇文护的背影“怎么可能……活下来,那姑娘怎么可能在戎城的雪夜活下来。这种天气,就算身披貂裘一夜也一定会被冻死的。”
几个士兵站在雪中,竟完全不顾自己的脚趾头都快被冻掉了的讨论覃愿的事。
“那姑娘肯定不是一般的人,长成那样子,说不定是个魅惑人心智的狐狸精。”一人瞪大了眼睛,惧怕的说。
老王站在众人旁边也在想着这些事情,她怎么可能是人?
而此时,宇文护踩在及膝的雪上移动的很慢。在这种天气,本来就走的不快,现在背上又背了一个人,怎么快的起来?
雪已经小了很多,不知道雪化了之后这一带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是宇文护见过最大的一场雪,只有一夜就下了如此的厚。在他印象中,雪最多只下过三尺有余,还是下了几天的样子,再加上他背上背的这位来路不明的姑娘,他心中的疑问愈渐加深。这雪一定与这位姑娘有关!
(厚厚的雪上留下了一排深深的足迹,它们的最前方是一个少年。他背着一位姑娘,一直走,走到地老天荒,也不曾停止。)
遥远的天际,云端之上站着一位白衣男子,他虽身着白衣,却透露着一股邪魅的气息。他笑着,一双眼微微弯着。他的衣袂随风飘舞着,他的衣带随风飘扬,他仰视着这一切。
小愿儿,你可是最怕冷的了,那澜芯小妮子也真是好狠毒。她可是不光把你赶了出来,还施了寒冰诀要把你冻死呢。男子想着,挑了下眉,又笑了。
可小愿儿是谁呢?寒冰诀可是连几个凡人都冻不死呢,哈哈哈哈。笑声从那张毫无血色的口中发出,响彻了天际。
宇文护猛的转过了头,那男子却化作青烟,消失不见了。
刚才宇文护明明听到了那个让人战栗的笑声,可他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宇文护不相信自己会听错,他偏头看着趴在他肩头的覃愿,陷入深思中。
首先是那红色的身影,宇文护是因为那红色的身影才找到覃愿,他知道自己背上的女子就是那红色的身影。那如烈火般的红,直到现在仍然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宇文护不认为覃愿会是如他一样的普通人,就算是他在这种地方一动不动呆上三个时辰也会丧命。
现在正值战乱,在戎城出现这样一位姑娘,足以让天下大乱。她是福亦有可能是货,只有一点宇文护可以确认,这位姑娘一定可以改变这场战争,不管是好是坏。这,是宇文护的直觉。而他这个人,直觉向来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