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覃愿,拥有神之身,继承了世间最霸道的血脉。但那都是我两百岁以前的事了。
后来,他们叫我女战神。女战神、战神之类的称呼渐渐代替了我的名字。但只有他还叫我愿,他总是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叫我愿儿。或许他还一直记得我吧,记得他有一个叫愿的亲妹妹。
但对他来说覃愿却终究是愿的替代品,是他情感的寄托,是内心深处的不甘。他不甘心我为什么会不愿意如他爱我一般爱他。
他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爱着的人,是妹妹对兄长的敬重与珍爱。我从来不敢表现出来,他会误会,会变本加厉。
我只能用各种理由拒绝他,陪他一起痛苦的保守这个秘密。
没有人会理解我,为什么我要这样矫情,欲擒故纵?是啊,很可笑对吧!这本就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愿已经死了,覃愿还活在世上。覃愿唯一能做的是保护哥哥,保护他不因为自己而无故丧命。保护这个阴谋下的秘密,只有这样他才能平安,才能对得起父亲母亲。
我希望曾经那个温柔的哥哥,能够当一个流芳千古的好天帝,如果这辈子都不能告诉他我是他的亲生妹妹,那么只要守着他,再远远的望着他,我就可以安心了。
还记得小时候我与哥哥无时无刻都在一起,也难免会做一些可笑的事,但那也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哥哥叫令,是父亲为他起的名字,我的名字则是母亲起的。自从父亲母亲死后或许就再也没有人叫过哥哥的名字,就像我的名字一样,哥哥不会再喊我一声愿。
小时候令就很喜欢梅花,所以他所喜爱的梅也是我所爱的。他小时候就对我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找到最世间珍贵的梅,种在天凌殿中。我每天都要和愿一同看着它们长大,就算是松荟神的梅园一定也没有我们的梅好看。”当时他脸上洋溢的笑容,我至今依然难忘,梦里也会时常想起那段时光,然后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后来,令真的在天凌殿种了好多梅,刚开始时都是他亲自浇水、施肥。所以在他灵气的滋养下,那片梅园的梅长得异常的好,松荟神看过之后都说他自愧不如。
在松荟神走后令就将天凌殿赐予战神覃愿作为寝殿,在那之前天凌殿是一个一直以来都作为天帝寝宫的存在。
在令颁布圣谕之后,我又再一次成为了整个天宫的焦点。这样的事情在这三千年还存在过很多,令或许真的给了我所有最好的,甚至比他自己的还要好。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觉得自己亏欠令,但又无时无刻都不得不对他报以最冷淡的一面。在外人眼里,我与他君臣之外的生活,我对他还不如我对待他宫里的小希涟灵猫好。
不过现在都好了,对我们兄妹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令可以寻找他可以真正爱的人,我也不必再戴上虚假的面具来面对他了。
可是我的心为什么很疼?原来令已经修炼到这种地步了吗?连我也打不过他了吗?还是……
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令,三生三世本就是一个笑话!我的心从来都不会有那种感情!那个封印,那个人,是我一生的烙印。我本就不会去爱别人,我是战神,也是地狱的修罗。我手上的鲜血或无辜或死有余辜,终究都是我残害的生灵。
那些敬重我、倚靠我的人也无时无刻不再畏惧我,他们怕我,但又同时需要我的力量,去守护他们。所以呀……
有些许冰凉落在我的脸上,然后是我的手上,我想着这是什么,真的是好寒冷,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惧怕寒冷了?
有风拂过,我脸上那种刺骨的寒冷更密集了。我想看看,那究竟是什么。
我想睁开眼,可是眼皮竟异常的沉重,我可能是累了,好想睡会。可是那到底是什么,我迫不及待的想睁开眼睛。我挣扎着,想要挣脱那层束缚,我缓缓地睁开了眼,但终究是模糊一片。
渐渐的,我感觉到越来越冷,我想要睁开眼的欲望愈加的强烈。
可我做不到,我那时才明白,没有灵力,没有法力,我……什么也不是。这样的我,又有什么权利去决定别人的生死呢。
紫光微现,我还是动用了我的灵力,那份世间最高贵的血统所赐予我的灵力,和我所有的努力没有半点关系的灵力。
我睁开了眼,那一刹那,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我眼中是纯洁的、温柔的、梦幻的白色。我眨了下眼,再次睁开。
什么嘛,是雪吗?原来……是雪。
漫天的飞雪飞舞着,撒在这片战火纷飞的大地上,覃愿就躺在这片土地上,渐渐的被雪掩埋。
戎城内城的城墙下,一队身着铁甲的士兵沿着城墙走着。雪还在下,已经下了一夜之久,城墙上的雪如铺了一大块白色大理石砖。猛烈的风时不时刮起,吹散了那一层雪,落在地上,而天上飘着的雪不一会又落满了墙头。
那队士兵的最前方是一个年轻人,皮肤略微有些黑,明明看着岁数不大,却给人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
那个年轻人的眼神很犀利,右手紧握着腰畔的铁剑,眼睛一直向远方眺望着。在这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他们的脚印在雪中印的很深。一路走过来,却又不见踪迹。
这一队士兵走的很整齐,如机械一般。突然一道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响起“这雪下了一夜,竟就积了这般厚,要是再下下去,这仗还怎么打?我看没等开打咱们这些无人问津的小卒就先冻死了。”
他的话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在辽阔的雪原中有些突兀,最后被掩埋在风雪中。
声音的主人也是一个不大的年轻人,来边关也不过半月有余,也只有像他这种刚来边关的年轻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而其他人听了他的话表情也微微凝滞,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最前方的那名年轻人,不知所言。
风还在刮,吹的脸生疼,刚刚那个说话的年轻人脸就已经被冻的通红。他左右看了看周围的人,见没有人搭理他,便悻悻的转过头继续向前走。
“不许说丧气话!敌军还未攻打,我军将士就如此萎靡不振,还怎样打赢这场仗?”领头的年轻人突然说话。他的声音莫名的给人一种特别有气势的感觉,有一种年轻人特有的血气方刚。
他叫宇文护,年方十六。他是这队士兵的队长,在大祁王朝数千万的将士中,他可以说是最底层的一只小小的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