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莺随逸先生从风车变幻出的楼梯处向上行走,大概走了几十个台阶,便看到原来风车的顶端已经变幻出一个较为广阔的平台,由于风车的高度比较高,刚才在下面并不能看清上方的情况。
木质平台中央摆放着一个桐木茶几和两个坐垫,四角处均有古盏灯,茶几之上是一套青花瓷茶具,式样十分精美。叶莺与逸先生屈膝坐下,奇怪的是,正前方摆放着一面方形镜,似乎遮住了整个视野。
叶莺不禁出声询问,“先生的这面镜子?”
“姑娘莫急,”逸先生笑了笑,左手微微蕴出一团灵力,缓缓释于方形镜的镜面之上,突然之间,整面镜子散发出蓝色的光芒,忽然四散开来,待蓝色光芒散去,叶莺惊讶的发现,呈现在眼前的,居然是整片踏马沙原的壮景。
夜晚的沙原一片沉静,广阔的沙地上只留下偶尔被风吹起的沙粒的流动,如一片悄然流动的沙河,荒芜孤寂。在尽头处,似乎还能看到允山连绵起伏的山脊,群山环抱着天空那一轮明月,映衬着山顶处的皑皑白雪,的确是极美的夜景。
“这是四方镜,”逸先生为叶莺斟了一杯热茶,“表面看起来,的确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只要稍微施加灵力,便可看到极远四方之景。”
“原来如此。”叶莺点点头,端起茶,微微饮了一小口。
“叶姑娘,那位影公子……”
“他与我出自同门,我们一同出来游历。”叶莺平静的答道,只是心里有些揪紧,
“呵呵,叶姑娘不必紧张。”逸先生望向叶莺,“既然如此说,我便明白了。其实我与叶姑娘一样,也有一位这样的朋友。”
“嗯?”叶莺询问道,“是先生所说的的那位故友么?”
“那倒不是。”逸先生摇了摇头,把目光望向远处,“是位情深义重的朋友,只可惜…已经不在了。”
“抱歉,不该提起先生的伤心事。”
“无妨。其实芸芸众生,皆如这沙原中的一颗颗沙砾,于天地之间,实为渺小,飘忽不定,皆随命运。”
叶莺听了逸先生的话,略微沉思,开口说道“逸先生,其实有些话只是晚辈私自揣摩,不知道当不当讲。”
“叶姑娘但说无妨。”
“我见晚膳之时,先生说起那位故友,着实伤感。不知那位故友,可还健在?”
逸先生点点头,
“我想逸先生与那位故友,大约是因为什么矛盾或者误会而就此分开,既然尚且健在,为什么逸先生不与其相见呢?”
逸先生眼神有些暗淡,“我们的确是因为一些误会而分开的,我只是,不敢见她。”
“刚才先生也说了,人之于天地无比弱小,生命于日月无比短暂,既然如此,为何不在有生之年,在能够选择的时候,去把误会解开呢。也许,那位故友也与先生的心意相同,却也不敢同先生相见,只是两人都没有跨出那一步。可是这天底下,亦还有许多人,却是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叶莺微微握紧手指,“我们几人曾经路遇过一处枫树林,遇到了一个盲姑娘,她叫小兰……”说起了小兰与阿峰之事,“他们为了那一次见面,几乎耗费了全部的生命,可是即便如此,就为了那短短的几日相处,两人却也是极其欢喜的。”
逸先生听她说完,眼中露出一抹惊异之色,转而陷入了沉思,
“晚辈失言了,望先生勿怪。”叶莺起身行礼,
“哪里哪里,只是没想到那么些年,姑娘的一席话,似乎甚过这十几年的修心。是我该谢谢叶姑娘。”
叶莺望了望天空,夜色已深,“逸先生,时辰不早了,晚辈先去休息了。”
“好。”逸先生也站起身,“叶姑娘慢走。”
目送着叶莺的背影行远,逸先生转身立于风车顶端,望着沙原尽头的绵延雪山,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叶莺向客房方向走去,路过侧厅书房,见罗南似乎已经睡着了,只是还趴在书堆中,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微微皱了皱眉,望见书房内大开着的窗户,便走进屋内,将窗户轻轻关上,又取了屋中的一条长毯,盖在罗南身上,吹灭了蜡烛,转身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