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穆艳红搬到黄真家之后,他们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每天都有几个人来找他们驱邪问卜。
黄真每隔两三天就会去聚阴山百灵道场听经闻法,他虽然看不到黑暗中的生灵们长什么样子,但是他可以从这些生灵身上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善意。
这位黄大仙并没有因为听经闻法而变得更加慈悲上进,相反,他变得越来越懒惰,做事越来越随意,如果不是家中的生意一直很好,他和穆艳红恐怕早晚会被饿死。
穆艳红最近处了一个小对象,那个姑娘是楼下药店卖保健品的。俩人每天晚上都会出去逛公园、看电影。最近,穆艳红很在意自己的形象,每天都把自己的头发梳理得油光锃亮,往身上喷很多香水,熏得小区里的流浪狗见到他都绕着走,苍蝇蚊子都不敢叮他。
小姑娘前几天给穆艳红买了一件处理的羽绒服,才花了八十块钱。如果在以前,穆艳红看都不会看这种地摊货一眼,现在则是喜欢的不得了,整天抱着羽绒服傻笑,还没等穿呢就被他抱褪色了。
为了给小姑娘回礼,他在专卖店买了一件风衣,打算送给小姑娘。黄真看见之后笑着说道:“你买的这件衣服就算是你婶穿上都显得老气,你这是打算送给未来丈母娘的吗”。
穆艳红没敢把风衣送给姑娘,他从新给姑娘买了一部新款苹果手机。大姑娘接到礼物之后高兴地不得了,他又给穆艳红买了一双袜子,穆艳红回敬人家一块手表:大姑娘又给他编织了一条围脖,他又给姑娘卖了一台电动车。
黄真看着都心痛,难免要多说几句:“傻小子,就你这么败家,没等媳妇娶进门,家底都得被你败光”。
一向肉烂嘴不烂的他竟然不在反驳了,你越说他,他越觉得美。黄真叹了口气:“多精明的一个小伙子,就因为处个对象,变成傻子了”。
最近,楼下的药店旁边开了一间酿名堂,那间铺子被从里到外装修了一遍,装修过后的酿名堂显得那么脱俗雅致。
酿名堂掌柜的是一个操着陕西口音的中年男人,他姓高,平时与人交流都是和和气气的。每天清早,他都会把自己的破自行车停在小区里,自己步行来到酿名堂,换上一件白绸缎唐装,左手拿起他的那把山水浙商,右手托起一对铁球,坐在门口的圈椅上,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边品茶。
酿名堂唯一的伙计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他长得很壮实,容貌与穆艳红有七八分的相似。从他的言行当中可以看到一种和他年龄极不相称的城稳干练。
自从酿名摊开张以后,小区里的反封建队伍就把矛头从黄真身上转移到高先生身上。不得不说,这个高先生真有本事,昔日里,黄真避之唯恐不及的小脚跟击队竟然被高先生忽悠得五迷三道的。街道的几个老太太还偷偷让高先生给他们算卦。
原本黄真并没有在意这个酿名堂的存在,他以为这个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冲突。
一天晚上,穆艳红和小对象看完电影回来,当他打开房门的时候,一张纸条掉落在地上,纸条上用繁体字写到“注意楼下的高先生,他是为你们而来的”。
穆艳红回到屋中,推醒了熟睡的黄真,“叔,快起来”。
“小兔崽子,大半夜不让睡觉瞎闹什么,是不是又和对象闹别扭了”黄真不满的说到。
“不是,我刚才从门缝里看到这个纸条”
“准又是什么个人塞的小广告,扔了吧,别理他”黄真不耐烦地说道。
“叔,这个不是小广告,纸条上面说有人要对付咱们”
黄真“嗖”的一声坐了起来,本来他已经把长生教的事情甩到了脑后,穆艳红的一句话又把他的敏感神经刺痛了,他一把抢过穆艳红手中的纸条,一边看一边琢磨,会是谁给自己事先预警呢。
“叔,会不会是王绝户因为恨你,故意搞的恶作剧,现在年轻人没几个会写繁体字了,只有那些七八十岁的老人才有可能随手写出来”。
穆艳红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也可能是街道的老太太们玩的小手段,让你们这两个老迷信互相斗法,他们好从旁揭露你们靠迷信敛财的真面目”。
黄真没有接穆艳红的话,显然,穆艳红说的都很不靠谱。他来到堂口前,点上一炷香,默念了几句之后把香插在了香炉里,转身对穆艳红说道:“睡觉吧,明早就知道结果了”。
穆艳红极不情愿的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觉,他翻过来倒过去的睡不着,一会想想楼下的高先生,一会想想自己的小对象,一会又想想长生教的老怪物。
黄真躺在床上一分钟就睡着了,并不是他有多么的困倦,而是他的仙家把他带入了梦中,更准确的说是让他暂时魂魄离体。
胡天霸带着黄真来到一个庭院门前,院子的墙头上趴着一只小黄皮子,应该是这户人家巡风瞭哨的仙家。胡天霸朝黄皮子吹了一口气,小黄皮子就爬在墙头上呼呼大睡起来。
二人走进院中,来到窗前往屋中观看,卧室的土炕上面躺着夫妻二人,男人正在做梦娶媳妇,女人正在做梦发大财,俩人睡的别提多香了。客厅里云雾缭绕,一个大牌楼在云雾中时隐时现,竟然是一个仙家的堂口。
那个酿名堂的高先生独自住在东厢房,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破行李包裹丢在一张桌子上。
“这个人就是一个凡夫俗子,只是跑腿的,炕上的那两个人才是正主”胡天霸指了指高先生。
就在二人偷窥别人堂口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不是老姐姐吗,那阵香风把您老吹到我这里来了”。
二人回过头,就见身后站着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老头还是清朝时期的装扮。脑后一根花白的小辫,身上穿着黑缎的长衫红绸的马褂。
老者看到黄真之后愣了一下:“这位先生莫非就是聚阴山听经的那位大师吗”。
“正是在下,不知道老前辈如何称呼”。
“不用跟他客气,这老东西是马家寨后山的红狐狸,就叫他老红头就行了”胡天霸毫不客气的说到。
“老姐姐和这位大师愿意叫我什么都行啊,一个代号而已,何必计较”老头看起来和胡天霸很熟悉。
胡天霸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我听说老弟要找我的麻烦,也不知道我们怎么得罪到你了,我特意带着地马来给你赔罪来了”。
“老姐姐说哪里话,我怎么敢找你麻烦呢,一切都是误会,听我慢慢解释”接着,红狐狸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红狐狸和屋中男人的祖上有很深的渊源。刚开始,老狐狸给人家做保家仙,后来人马齐了,他才开始出马看事,图个广集善缘早成正果。他们这个堂口一直传到眼前这位地马身上,这个人还算是个好人,只是他的媳妇比较势利眼,平日里什么活都敢接,为此,仙家几次警告他都无济于事。前几天,有个奇怪的人找到了他家,托付给他一件事情,并许诺事成之后一定重重答谢,临走时还扔下了五千块钱做定金。这个怪人托福的事情就是让他们捣毁另外一个人的堂口,这是一件有损阴德的事情,仙家们根本不同意帮忙。这家的媳妇财迷心窍,硬是接下了这个活。由于仙家们不帮忙,他就从外面请回来一个陕西人,想让这个人帮他们打听清楚那个堂口的情况,然后他们再想其他办法。没想到,他们要捣毁的堂口竟然是胡天霸坐镇的,红狐狸算是胡天霸的晚辈,从修行上也不如胡天霸,他能够去聚阴山百灵道场听经闻法还是胡天霸为他引荐的。
红狐狸把话说开,一切误会也就解决了。胡天霸问红狐狸:“老弟,那个要捣毁我们堂口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那个人很怪,容貌很年轻,精气神已经衰老的不成样子,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不带一点声音,身上也感受不到阳气,尤其是脸上的血管成暗黑色”
“怎么可以找到他呢”黄真问道。
“要找这个人并不难,那个陕西人和他就是一伙的,表面上他是受雇于我的地马,实际上它是在为那个怪人做事,他来之后只和怪人接触过一次,就是在东城外的土地庙前面”红狐狸答道。
胡天霸看着熟睡的陕西人,仰天叹了口气:“麻烦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