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伦冷冷地打量着沈覆,他的眼神让沈覆感觉很不自在。
“你究竟想证明什么呢?你有多仁慈吗?我需要的可不是这个!”他一步步逼近沈覆。
“还是因为同是汉人你对他们心生怜悯?”乎伦将他那张看起来无比邪恶的脸,在贴近沈覆的脸大约一尺处停了下来,他那予人狠厉的薄唇微微向上翻,露出个无比嘲弄的表情。
在乎伦贴近他的这一刻,沈覆忽然生出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他忙提起精神暗暗警惕,但乎伦却并没有什么动作,这是乎伦最神奇的地方,不止沈覆,任何一个曾经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乎伦的人都生出过沈覆同样的感觉。
“我以为经历了也先的事情后,你会变得不一样了,但是你分明没有,所以我很失望!”乎伦重新退到了一个让沈覆没有感觉到危险的位置,看着他微微摇头说道。
沈覆不知道此时自己还可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乎伦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所以他只能静静地听。
“你猜如果刚刚如果换做那几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处在你的位置他们会怎么做?”
“他会毫不犹豫地打断你的手脚呀白痴!”乎伦像看个傻瓜一样看着沈覆骂道。
“这几日你好好呆在马房里反省!吃喝拉撒睡都在那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一步,否则...!”乎伦露出一个邪恶的笑,虽然他没有说出否则怎么样,但让人感觉比他说出任何带有危险色彩的言语都要恐怖。
沈覆这才发现乎伦竟是要领自己去马房。
“你会骑马?”乎伦忽然话题一转问沈覆道。
“会骑的!但骑术不是很好!”沈覆微微想了一会儿才敢回答道。
他本想说不会骑的,可又一想!如果这么说的话,似乎就无法解释黑风的事情,他有些疑惑地看向乎伦,不知他为何会有此一问。
“可是据我所知朝廷对你们这些汉民开马禁也不过是这几年的工夫,你又是跟谁学的骑马呢?不要告诉我是你门家那个老瘸子!”乎伦地似笑非笑看着沈覆问道,少年眼睛射出的光犀利异常,让人感觉任何谎言在他的目光下都会被暴漏出来。
“小的并不曾真的学过骑马,只是小时候放牛时骑过耕牛,想来骑马和骑牛差不多,所以...”沈覆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沈覆心念电转:“乎伦派人调查了自己的底了!心想看来自己说话要更小心一些才是”
“那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乎伦不留给沈覆任何考虑的机会,立即又问道。
“隔壁的二叔...”沈覆也丝毫不敢犹豫地答道。
“沈二么?”乎伦看着沈覆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在马房的这几日时间你务必练好马术...”乎伦没有在接那个话题了,淡淡地对沈覆吩咐道,既没表明相信他说的,也没表明不相信他所说的。
“是!少爷!”沈覆恭敬地答道,但心里到底有一些底气不足。
“不知道他最后说二叔名字时露出的那个笑是什么意思,莫非乎伦也派人调查过二叔?”沈覆越发觉得这乎伦不可思议,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当中,而且他的每一句话里似乎都另藏着玄机,让人不由得不小心应付。
“二叔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竟惹的乎伦都会关注起他来?”沈覆在心里好奇的想道。
“还有件事你要记住了,我个人非常不喜欢吴长贵,所以也不希望我的人和吴长贵走的太近...”乎伦面无表情地对沈覆说道,语气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乎伦见沈覆半天没有反应,瞪了沈覆一眼道。
“全凭少爷做主!”沈覆异常干脆地答道。
乎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沈覆一眼,露出一个令沈覆心惊胆寒的笑后,才丢下沈覆独自离开了。
沈覆异常郁闷地看着乎伦的背影,心里暗自嘀咕:“这死小孩可真是变态,莫非小时候是吃三鹿奶粉长大的?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时自己竟生出那般强烈的压迫感来呢?”
他再次打量了着这间马房,不得不说要是和自己家,也就是沈瘸子家比起来,这马棚看上去到也还算不赖,算了将就将就,沈万三不是还在做小掌柜吗?朱重八不是还在要饭吗?老子睡个马房也不丢人,这么一想沈覆觉得心里果然平衡多了。
沈覆给各个马槽都添完马草的时候,天已经整个黑了下来。
他四处看了一下发现也唯独只有堆放马草的那个角落是可以将就着睡觉的,便径直走了过去,可能是犹豫太累的缘故,一倒头便睡下了。
此后的一连几天沈覆都是一个人在马房里呆着,没事就练练功,然后再溜溜黑风,日子过得倒是很悠闲,他更是将马房里的一个不知用来做什么的长把耙子的把给卸了下来当做长枪,苦练沈二交给自己的那一套没有名字的枪法,经过几日的练习琢磨,沈覆竟生出如果沈二用这套枪法和自己对攻的话,自己一定可以战胜他的强大感觉来。
他又将从吴长贵那里学的几手凤毛翎角的爪法仔细学习、研究后,练得倒也像那么回事儿了,只后悔当日没有和吴长贵多过几招。
虽然这弼马温的日子过起来倒是极其悠哉,但一两天还可以,日子久了却也能将人憋的能生出鸟蛋来,起初两日沈覆也确实过得悠哉,但是如今他却渐渐生出烦躁的感觉来。
沈覆也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乎伦不让自己走出马棚一步,自己就真的不敢走出马棚一步,而且不知怎么他在心底对那个少年还真就隐隐生出一股畏惧,如今只要一想起乎伦说的那句‘你们家的老瘸子’他就心惊肉跳。
沈覆有些心烦意乱用手梳弄着黑风脖子上的长鬃,自己都反省了四五天了,也不见乎伦的赦令下来,除了一个每天中午定点给黑风送来一顿小灶加工的马料的一个小厮外,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却迫于黑风的淫威那小厮却也是每次来去如风,不和沈覆做任何交流,无聊的他只想骂娘。
“也不知吴长贵去哪里了,这几日也不来找老子说说话!”沈覆在心里抱怨道。
“黑风过来!”沈覆头也不回的喊道,那大黑马竟然真的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哎呀!别舔我的脸...”沈覆一把推开黑风的大头,几日相处下来他和黑风已经混的相当熟了,黑风是匹特有灵性的马,很快便听懂了沈覆对他发出的一些简单的指令。
沈覆轻轻一跃便上了黑风的背上,开始了一日之中的遛马时间,只是可惜的是马房里的院子太小了,每次他们这一人一马均不能尽兴,黑风还没撒开蹄子跑却已然到头了,同样沈覆刚一享受到速度带来的美妙感觉时,却不得不急停下来,这感觉让他无比憋屈,就像拥有一辆法拉利却不能尽兴地放开了跑一般,让他痛苦异常。
每当这个时候沈覆都想跑过去和乎伦理论,同时他都会兴起想要拿一把剪刀将乎伦的这些马的鬃全部给他剪成秃子的冲动,但是他当然都是只敢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