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有人觉察到白莲教的大教尊沈易儒曾经到过江南武林,也没有人能猜到使得如今江南武林势头一时两无的方国珍的那场著名战役后面其实有沈易儒的影子,这个曾经的白莲教巨头自从叛出白莲教后就一直就如同销声匿迹了一样。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沈易儒刚离开福建就遭到了白莲教长老级别的人物的伏击,看来方国珍并没有遵守诺言,然后这名昔日里的大教尊就被追着一路南上从福建逃到杭州,再从杭州逃到平江,在经过无数次的阻击与伏杀中,最后他一路北上如今又逃到了昆山。
带队的是罗文素和闫老七,这二人都是白莲教教长级别的人物,都是韩山童手下的死忠人物,特别是闫老七北武林人称阎瞎子,却以一手射箭功夫名震北武林,阎瞎子只是个独眼龙,江湖人称他阎瞎子一是因为他独眼,还有一原因却是因为他心瞎,无论是韩山童或者刘福通只要让他去杀人,不论是非对错、男女老幼,都难逃他一箭封喉。
但这次对自己展开的这组阻杀的人中真正令沈易儒害怕的还不是阎瞎子而是罗文素,这个才加入白莲教一年就晋升为教长的青年高手,试想能让韩山童和刘福通都青眼有加,况且能在一年之内就混入白莲教最高的九席地位之一,这样的人岂会是简单的人?
几乎所有的江湖中人无论南武林还是北武林都对沈易儒叛出白莲教的真正原因很感兴趣,韩山童、刘福通、沈易儒组成的白莲三尊曾经在北方武林呼风唤雨,却因为沈易儒的叛出而不得不宣布三圣解体。
江湖中人对此纷纷做出猜想,最被认可的两种说法之一是沈易儒设计夺权想篡夺韩山童的教主之位,第二种说法也是被江湖中人们传的最真的一种说法就是沈易儒盗走白莲教的至宝明王令,早在几年前江湖中就传闻的明王令者得天下,为此元廷还专门派兵剿杀过白莲教众。
沈易儒此刻身处昆山县外的一处密林里,他盘膝坐在林间的一处空地上,傍晚的风吹得林间的空气呼吸起来无比顺畅,他正在闭目调息,一路上被阎瞎子和罗文素像吊死鬼一样吊着,他可是拼着和罗文素两败俱伤才有机会为自己争取半天的休息时间。
罗文素不愧为白莲教的后起之秀,沈易儒受他一掌虽然调息了将近三个时辰,此刻受掌处依旧隐隐作痛。
沈易儒当时那一掌是起了杀机的,以罗文素才二十出头的年龄就有和自己一战之力,将来还不知道怎样帮着刘福通、韩山童搞风搞雨呢!那罗文素也确实了得,硬受了他一掌竟然没死,不过也够他恢复半年的,沈易儒在心里冷冷想到,这些昔日里自己的手下兄弟还真是对自己下手不容情呀!
沈易儒的心中忽然惊现一丝强烈的警觉,他一抬头就看见林边站着一个熟悉的影子,一袭身穿白色斗篷长袍长身而立的人影,他的警觉正是因为那个白色的影子。
来人就那么大刺刺地站在林边,似乎眼下还没有要进来的意思,白色斗篷的帽檐将来人整个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一个削尖的下巴。
”罗文素!你受了老夫全力一掌竟然还跟没事人似的!看来老夫还真是低估了你!“沈易儒看着林外的那个影子淡淡地说道。
”哼..!“那白色的影子只是冷哼一声,却并不说话。
忽然一阵风起惊得落叶如雨,沈易儒的心中忽然升起意思比之刚才更加强烈的警觉,但却因为林边那个白色的影子他不敢抬头也不敢左右张望,他有种感觉放佛有一支利箭在指着他,对是箭!
“闫老七想不到你们这两个对头这次竟然联起了手!”沈易儒淡笑地说道,虽然看似那般云淡风轻,事实上沈易儒早已玄功暗运。
沈易儒猜得没错,是有一把弓此刻正瞄准了他,但却不是一支箭,而是两只!阎瞎子此刻正在沈易儒头顶的一刻树尖上,巨弓上搭的两支箭看角度似乎一支取他的左胸、一支箭直取他的喉咙,这是阎瞎子最隐秘的必杀技,他自晋升为白莲教的九大教长之一就再也没用过了。
阎瞎子自然听到了沈易儒的话,但他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连拉弓的姿势、呼吸的频率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一只空洞洞的眼睛仿佛看不见底似的,也不戴眼罩。而另一只眼睛却是如死人一般泛着死灰色,一动不动死死盯着目标,此刻的眼里是没有沈易儒的,有的只是目标,并不是他自负可以一箭就能结果沈易儒,而是作为一个以弓箭为刺杀工具的杀手的习惯。
沈易儒感觉到闫老七来了,但是以他的修为按理说周围一切活着的东西是不可能逃过他的感知的,可他却偏偏无法感知闫老七此时所在的具体位置,甚至于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可见闫老七的修为也绝非等闲。
“闫老七究竟是什么时候后来的?”沈易儒在心里暗暗回忆道,对了!一定是刚刚那一阵风的掩护。
但沈易儒不明白的是这两个人可是从来不连手的,今天却怎么忽然一起出动了,看来是自己真是大意了。
三个人就那样对峙着,谁也没敢先动手,这注定是一场谁先动手就有可能谁先败亡的局,要是罗文素没有中沈易儒一掌,罗、阎二人自然就不会犹豫着不敢出手,而沈易儒不敢出手的原因更简单,那就是当今武林不论南北,恐怕没有一人能逃过白莲教两大教长的联手一击,且是一明一暗。
但是沈易儒还是先动了,迅似流火飞星,他倾尽毕身功力却没有攻向对他威胁最大的闫老七。
他将自己轻功修为提升至极致,以人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向林外掠去,一掌直取罗文素,不管如何沈易儒始终相信,受了自己一掌的罗文素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所以他宁愿拼个身受重伤也要一掌击毙罗文素,他更相信以自己此时的速度,一箭封喉闫老七想瞄住自己的喉咙的机会几乎是零,所以他动了。
是的沈易儒此时的速度确实是人眼所不能看清的,但是闫老七却看清了,所以他的箭就在沈易儒动身的一霎,已经离弦了,闫老七收回了比一般铁胎弓还要大上两倍的巨弓,然后静静地看着自己射出的箭,泛着死灰色的独眼此时似乎升起一抹艳丽的色彩一般,盯着那两尾自己射出去的箭,他敢自信地说普天之下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的箭射出后的轨迹,但他却能看的清楚,他很喜欢看自己那一箭射出后那箭撕裂空间的那种瑰丽,那是任何力量都达不到的,但是速度却可以,极致的速度。
一支血箭从沈易儒的左肩胛骨飚射出去,沈易儒似乎还没感觉到痛,一只如同婴儿臂粗的巨箭已经贯穿他的整个左肩,接着他只感觉脖子微微一痛,闫老七的第二支箭射偏了。
沈易儒赌赢了!闫老七一支箭射偏了,一支箭走空了...
闫老七明明看见自己射出的两支箭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却还是冷冷地看着,他平生杀人一次从不出开第二次弓。
沈易儒距林边那个白影还有一丈的时候,却突然硬是将身体向一侧滑翔出去,他决定放弃了击向罗文素的那一掌,比击毙罗文素更重要的是急需一个地方能够坐下来疗伤。
只是一瞬间沈易儒便放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忽然就不见了,那白影看着他逃开的方向却并没有追,这个时后闫老七也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他看着林边的白影恭敬地叫了声刘教尊。